他像是沒聽見司命話語一般說:“在進行第三場試煉之前,我想要了解一些關於您和吾主的事情。”
“啊,這個。”眼前的黑發少年笑得有些無奈,像是看見了一個固執的老頭那樣,但主祭對此無計可施,畢竟很少有人像他一樣,會被自己信仰的神明否定。
“希望您能夠滿足我這小小的卑微願望。”他又看了一眼瘋狂跳動的羅盤,強撐著開口。
“既然您執意要求,我會分享的一些事情的,關於司命。”周也推動輪椅,主祭跟隨著他的腳步,兩人來到小樓外的巷中。
脫離因為羅盤啟動,各種能量混雜的環境,主祭才注意到周也左手上特殊的戒指。
與那些能力低下,或是尚未開發充足的天賦者不同,主祭由於特殊血脈,對天賦能力的感知遠超常人,幾乎只需要一眼就能發現天賦的大概作用。
利用這一點,他吸收了許多潛力出眾但發育期羸弱的人才進入教內,路易莎、艾西娜都在此列。
對於無法準確判斷的人來說那只是一股強大的能量體,實際上許多天賦都能夠灼燒□□,乃至於腐蝕人心,但他從沒見過這樣的用法。
那枚戒指上的能量顯然每時每刻都在發揮侵蝕的功效,而且從濃稠的色澤與活躍的狀態來看,顯然不是為了保護而運用。
以他的人生經歷,以及對天賦能力的了解來看,黑發青年早就應該衰亡。
但他卻言笑晏晏,仿佛手上戴的不是一枚隨時可以奪走他生命的戒指。
而是某種普通的、代表誓言的鑰匙,因為與某人的情誼象征所以不能取下,詢問的話,會帶出一段因何結緣,因何相許的故事。
當然也可能是父母贈送的成年禮,但他是個黑發,父母無異只是平民,絕不可能給出如此富含能量的戒指。
他知道現在不是詢問這個的時機,錯口問:“您是什麽時候與吾主相遇的?”
周也推著輪椅,車轍碾過一塊塊巨石,思緒變轉間,一個試探的計劃就已經形成。
周也抬頭看他說:“是一次學院任務,如同第一次試煉一般,是在一個洞窟中。”
“哦?”主祭似乎並不意外,只是稍作回應,但周也並不滿足,於是繼續引導話題的內容。
“可惜這洞窟並沒有聖靈,不然我應該會更加幸運吧,不至於在那裡傷到腿。”
“您已經很幸運了。”
“為什麽這樣說?”周也反問。
“至少,”主祭欲言又止“兩次沒有死在洞窟中,這無疑是一種生的幸運。”
“您說的有道理。”在臨近傍晚的晚風中,兩人逐漸走向巷子深處,在月光無法照耀到的一秒,周也臉上的笑容消失。
主祭話中信息雖少,周也還是能察覺到在他看來,洞窟似乎是異常危險的地方,第一次試煉的洞窟也就罷,他從沒提到自己去的洞窟是何情況,他卻下意識的表達出“兩次都沒有死”的幸運。
聯系到他提及在洞窟中遇見司命,他並不驚訝,這邪教的起源與洞窟必定很深,甚至有可能,那聖靈就是“邪神”的皮囊之一,他已經暴露在真正邪神的目光之下。
“只是我總還是會遺憾的,如果有的選,誰會想做一個行動不便,事事需要幫助的人呢。”他合時宜的長歎口氣,借此進入純白空間,發現向日葵依舊不在內。
遠在二樓的卜月借著幫忙清理桌面的功夫,將一只能量單薄到不可見的月能蝴蝶附著到停止跳動的羅盤。
就像本應該如此一般,在周也推門而出的時刻,司命通過傳送門離開這裡,羅盤立刻就停止跳動。
這導致原本這些日子與司命相處日常了些的艾西娜收拾餐具時,不小心將果醬沾到衣袖邊。
“我有些跑題,說回洞窟吧,那時我小隊中的每個人,都需要高度的集中精神。”
“畢竟被異獸汙染,對於沒有家庭支撐的孩子來說,是不可逆的,一個人失誤都將致命,成果將毀於一旦。”
“成果?”在這段沒有燈光的小道上,主祭的臉色也不在如同之前燈光下時,常常掩飾,叫周也觀察的清楚。
“是的,那次任務已經取得一定成果,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具體內容,”黑發的青年臉上泄出些許苦澀“總之那次任務,我們最終還是被異獸察覺到,某個隊員由於長時間的閉氣和控制體溫,脫離了團隊的控制。”
“他的意識徹底陷入昏迷,落入近在咫尺的水潭,使得黑暗無光的洞穴裡,所有東西都複蘇。”
“黏稠的東西,會飛的東西,發出簌簌響聲,以及在感知中明明存在卻不存在的東西都朝著我們靠近。”
“小隊成員都被驚醒,誰都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只是狂奔。”
“所有人,所有的天賦能力瘋狂使用,乃至於誤傷其他成員...但是,這不能怪他們對嗎?”周也撿起一片枯黃褪色的葉把玩,月高下黑發柔順的貼靠他的臉,像一條模仿主人性情,乖順而帶著細碎黑鱗片的蛇,很漂亮。
主祭心中生出一個想法,如果不在意其他東西,哪怕是黑發,周也足夠成為神明的觀賞□□具,即使那雙腿無法行動。
不,倒不如說無法行動更加增添賞玩的價值,完整的花瓶作用就是裝上些漂亮的花,而破碎的恰到好處的花瓶失去作用性後,就變成了具有藝術眼光的藝術家們眼中的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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