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欣喜若狂,看到捆綁在布袋上的繩散開之後,她臉上的神色卻凝固了,原本的滿心歡喜,如同當頭一棒,戛然而止。
布袋隨著繩子的散落打開,裡面女孩有著一頭金色的頭髮,是貝兒。
此時貝兒渾身都是手杖錘擊的傷痕,呼吸羸弱,迷茫的看向正施展法陣的幾個天賦者,意識分明還清醒著。
“不,不是這樣的,”女人張大嘴巴,死死抓住身邊丈夫的肩膀,崩潰而又絕望的嘶吼“我要你抓的是另外一個女孩啊!”
“為什麽,為什麽會是貝兒!”淚水如同止不住的雨滴從她眼臉往外湧。
“當然是貝兒,除了她還有誰。”被她這樣抓住承受嘶吼的丈夫卻十分粗魯的將女人推開,拍了拍自己帽子上沾染的灰“瘋女人,你不是也同意嗎?”
女人睜大雙眼拚命的搖頭,眼淚從乾枯的臉頰滑落,嘴唇幾次張合。
看清男人的神色依舊沒有變化後,她拚命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不管不顧跑向法陣,卻被羅德攔住。
羅德的手指向周也和卜月兩人,只見剛才還渾身能量外泄的卜月,此時如同驟然石化一般無法行動,此處燃起的火焰也逐漸熄滅。
嬰孩整個身體陷進破碎大棚中,但感知到卜月被禁錮,火焰也無法再灼燒,他狂放的笑聲響徹整個空間。
“終於還是我贏了,”他一點一點的將自己從碎屑中抽離出來,在一地的廢墟中,走到周野面前“現在你就是一隻任我宰割的綿羊。”
“你不是很喜歡裝嗎?現在真的成為綿羊的感覺如何?”
但周也並不如他想象中的驚慌,他雖然整個人身上已經沾滿灰塵與汙漬,但嘴唇緊緊的繃著,一雙眉眼壓低,看向法陣中的小女孩。
頭一次看到周也臉上有這樣的表情,嬰孩有種不適之感,仿佛某種東西要超越掌控。
但是想到自己手中握著鑰匙,卜月被控制,司命還遠在城外,他又放松下來。
“那個孩子是無辜的。”周也原本放松的手緊繃“放過她吧,你想當協會長我可以和你立下協議。”
“還有……”
“誰在乎啊!”嬰孩直接打斷他的話語“只要殺死你,我可以擁有你現在有的一切,你給出的條件難道會比這還好嗎?”
嬰孩輕蔑的抬眼,轉而靠近卜月“說起來還真是多虧了你,要不是你在城外救了那麽多孩子,我還找不到能禁錮你的鎖定物呢。”
“對嗎?”他轉向貝兒的父親,那男人一聽到嬰孩的招呼,馬上緊繃著身上的肌肉,畢恭畢敬的連連點頭。
“當然,當然,能為您提供一點小小的幫助,是我們家的榮幸。”
兩人交談間,處在法陣中央的小女孩緩緩支撐著身體要站起來,卻在身體接觸下方屏障的一瞬間驟然消失。
她被嚇得猛地栽倒:“啊啊啊啊!”
一抬頭就看到自己的父親和母親在遠處,貝兒用手去觸摸外面,想要尋求幫助,可整個手臂都在接觸的一瞬間消融。
“爸爸!”她先是朝著離自己最近的父親大叫,在發現男人繃著身體絲毫沒有反應之後,轉向更遠處的母親“媽媽!”
可穿著羊皮外套的女人走近幾步就被攔下,她絕望的抬手,最後只能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低頭逃避女兒的視線。
這一低頭,她意識到胸口處的斑點,並不是貝兒留下的眼淚漬。
她懂事,在擁抱之前就擦幹了眼淚,留在她胸口的,只是她中午和丈夫抽煙時,彈飛的煙灰。
“貝兒呀,爸爸給你找了好去處。”注意到身旁嬰孩不耐煩吵鬧的動作後,貝兒爸爸回頭,試圖讓自己的孩子小聲一點。
“什麽?”
“你看啊,這樣死去一點都不痛的,比那個自-殺的女孩好多了。”男人勸誡著即將死去的女兒,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不安的良心“而且還能夠幫助到爸爸呢。”
“可是,這是在傷害卜月大人對嗎?”貝兒低頭看向自己已經消失到小腿的身體“我其實都聽到了,你在幫那個壞人傷害會長他們。”
“怎麽說話的!誰是……”
“爸爸還有媽媽。”貝兒站在法陣中央“如果早知道爸爸是這樣的人,我還不如變成汙染獸。”
“還記得回家之後,我跟你們說,我有辦法解決家裡的債嗎?”
“可你們誰也沒有聽我說的話,只是讓我走遠一點,不要打擾你們。”
“其實我當時想說,我已經覺醒天賦了。”
在馬車剛剛停在門口,那個明明是自己父親,卻面目憎惡到不像父親的家夥,拿著拐杖到處探尋的時候,她藏起了路易莎。
她以為父親是發現了她帶朋友回家,想要教訓她一番,於是主動站出來。
她不怕痛的。
“我隻告訴了一個人,那就是我的好朋友,路易莎。”
卻沒有想到高高舉著拐杖的父親對著自己就是一錘,隨後是用力更大的第二錘,第三錘。
貝兒低頭,看見自己被父親捶打造成的傷痕,隨著身體的消除也一並不見了。
她笑了。
“路易莎問我,我的天賦是什麽?”
“我告訴她,我能夠讓這場大雨停止。”
“她怎麽也猜不到我的天賦是什麽,其實我......”她的話還沒說完,伴隨著一抹微笑,騰的,一縷火苗從她身軀亮起,幾乎是以她為薪火燃燒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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