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淮深吸了一口氣,開始用最快的速度往回折返。
等回去,岸邊果然已經沒了阿瑞斯的蹤影,雲淮遠遠的看了一眼那座主火山的方向,須臾,胸膛吐出了一口冰涼的氣息。
來這裡的半個月,他從未抵達那裡。
要麽就是在那附近迷失方向,要麽就是接近的時候有很不適的第六感。
“路凜安”不知道發什麽瘋抓走了阿瑞斯,他必須要去看看。
伊塔王擁有宇宙唯一的可以匹敵尼利厄龍的飛行速度,順著阿瑞斯最後消失的坐標,雲淮再一次來到了迷失了無數次的龍島深處。
主火山的岩漿流太熱了,他無法從高空飛入,只能繼續走山底的洞穴。
盡管雲淮已經非常小心的留下了標記,他也依舊開始在這片區域循環打轉,如果離開那股炙熱能量,他又很快就能發現新的出口,但接近主火山,好像到處都是死路一條。
“路凜安”不太對勁,他必須隨時隨地都要確保他的狀態還在正常范圍值內。
沒有阿瑞斯號,雲淮無法在疲憊的時候清潔補水,第三十一次回到主火山洞穴口的時候,雲淮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
路凜安登上的是他的虛擬島嶼,支撐不住還可以閃退,但他來的是真實存在的龍島,如果一直不走,他的感覺不會太舒服。
洞口位置還算光滑平整,雲淮靠在那裡閉了閉眼睛,汗水已經從額頭流在了眼睛上方,偶爾滲入眼睫,是有點蟄疼的觸感。
“沒有其他辦法了。”
他無法接近主火山,那就讓火山的主人自己出來找他。
雲淮掀開眼簾,與他接觸的地表、石壁速度極快的出現了堅冰質感,那堅冰帶著一股極為寒冷凜冽的風,一路勢如破竹的往主火山深處而去。
他原本不想這麽做,因為他不想做一個沒有禮貌的客人。
寒冰與岩漿碰撞的能量極為可怖,雲淮垂著手臂,掌心後貼在洞穴壁上,水滴的聲音響起,極端的能量場對衝讓周圍的空間都變得扭曲搖晃了起來。
耳邊出現了速度很快的風聲,雲淮猛地抬頭,就見黑色龍獸從頭頂的一處分洞穴飛了下來。
它的眼睛充滿了暴怒,整隻龍渾身脈絡都在閃動,它看起來仿佛被打擾了什麽好事,就那麽橫衝直撞神情暴躁的壓了下來,並且看起來完全沒有減速的趨勢。
雲淮收起力量,看著路凜安在堅冰上抓出深深的爪痕。
周圍的冰雪快速融化,是龍島主人帶來的炎熱力量。
一截骨刺猛地扎入了雲淮側邊的石壁,雲淮抬眼,正對著似乎壓抑著渾身躁動能量的路凜安。
他在落地的一瞬間變回了人形,並用還在龍化的手臂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
雲淮整個人都被路凜安壓在石壁上,周圍水汽蒸騰,炎熱感重新彌漫上來。
一時間,他們誰都沒有說話。雲淮看到路凜安的瞳孔不斷收縮震顫,整隻龍的呼吸都很沉重。
“我打擾了你什麽好事嗎?”雲淮問,又接著道,“你不應該破壞阿瑞斯號,它是你曾經的戰鬥夥伴,也是梅菲利爾的朋友。”
龍獸的犬齒凶利,就算是變成了人形也可以感受到它的殺傷力。
路凜安的上衣又不見了,他半個身體都是黑色的鱗片,扣著他的力道大到發疼。
那對黑色翅膀曾經為他遮蓋著清晨的光影,現在卻像是包圍獵物一樣困住了他。
雲淮完完全全被路凜安覆蓋住,他忽然不想反抗,只有低啞難捱的音色從縫隙裡透出來。
“……你承諾過,你永遠都不會再讓我陷入困境,路凜安,你究竟去哪裡了?”雲淮牙關緊咬,汗水不住的往下淌,一部分匯集到下巴,一部分去了眼睛裡面。
然後又和眼睛裡被蟄出的水分一起,從雪白的臉頰上滑落下來。
……
有的時候,人很難控制住一些悲傷的情緒。
雲淮來到海燃星一直有極大的心理壓力,只是他是個內斂清冷的性子,從來不將一些恐懼和不確定性表露在外面,只有阿瑞斯幾次問起,他才會和這個機械造物說他的心情並不好。
他在新星紀元得到了所有東西——和平安穩的帝國,至高無上的地位,還有忠誠的執行官和無數國民的擁簇,他的未來光明璀璨,他成為了預言中最偉大尊貴的王。
但他同時失去了一個最重要的人,明明已經找到了路凜安,他卻已經不認識他,就算他得到了所有也感到痛苦,他想方設法的和路凜安當初接近他一樣,來接近這個像是初生龍獸的男人。
只是惡龍難訓,偶爾會讓人生氣難過。
“你是個混蛋,如果我不在乎你,我會毫不猶豫的殺你無數次,”雲淮呼吸急促嗓音微哽,一路趕回來身心俱疲,“你仗著我喜歡你,所以不論我怎麽修複你斷裂的基因鏈,你都不肯再出來是不是?”
悲傷的眼淚和著痛苦的汗水一起,從雲淮尖俏的下巴墜落。
伊塔王的臉生的實在俊美,當那雙紫水晶一樣的眼眸充斥了明顯的情愫,宇宙中沒有一隻生物不會拜倒在他的衣袍之下。
更何況“路凜安”早就已經在愛河中翻滾了無數來回。
他就像是受到了最嚴重的攻擊一樣,骨刺猛地從石壁上抽離了下來,扣住雲淮的指節也迅速松開,他整個人後退了好幾步,金色眼睛中都是震顫和躁動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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