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天台最近極不安分。
除了聯系丹師,想要將火器泄露給折柔以外,他們也在澤方郡活動了起來。
若是放在白災以前,折柔南下或許是為了侵佔大周土地。
然而現在,他們卻隻想掠奪資源。
北遷移民之中有不少聆天台的虔誠信眾。
巫覡便從他們下手,試圖探明並泄露澤方郡北部各大村莊所在地,以及駐軍點。
最終讓折柔人繞過駐軍,憑借機動性極強的騎兵直接去村莊中劫掠。
應長川輕笑著看向手中的信報,輕聲吩咐道:“不要打草驚蛇,讓他們隨意折騰。”
大周北部地區與折柔緊緊相貼,邊境線漫長且複雜,死守並不簡單。
既然聆天台“好心”想要幫折柔劃重點,那便不如順著他們的路線來……
顧野九立刻領命退了下去。
雖然早知道聆天台的目標,就是讓大周回到過去幾十年那混亂且半死不活的樣子,但是看到信報上的內容之後,江玉珣的心中還是一陣又一陣的發起了寒。
……每個時代都不乏為了大義犧牲自我者,例如童海霖。
同樣多的還有為了一己之私而出賣他人之人,譬如聆天台。
江玉珣忍不住看了一眼應長川。
出身前朝世家見過各種肮髒事的他,對此早就習以為常。
讀完軍報之後,應長川拿起火折點燃了手裡的東西,待它化為灰燼方才緩步向前而去。
見江玉珣仍站在原地看著灰燼發呆。
應長川忽然停下了腳步。
他並沒有提醒江玉珣上前,而是伸出手去把江玉珣的手緊緊包裹在了掌心:“走吧。”
此時一行人已經走到了閭裡的正街之上。
朝臣將領雖低著頭,但仍緊跟在他們的背後。
……只要有人抬頭便可見到大周的天子與尚書令雙手緊握的樣子。
“陛下?!”江玉珣被應長川的動作嚇了一跳。
他本能想要抽手,但應長川卻輕輕搖頭道:“放心,他們看不到。”
江玉珣微微抬起的右在這個時候落了下去,寬大的衣袖隨之向下滑去,遮住了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
閭裡的街巷之中栽種了果樹。
春風吹著樹葉生出輕響,鳥鳴與之相和。
江玉珣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朝下瞄去。
此時他的身體正與應長川緊貼在一起,無人知道衣袖之下發生了什麽。
江玉珣的耳朵不由得紅了起來。
他一點點放松了手指,末了微一用力用指尖戳了戳應長川的手心:“陛下,手放開一點。”
說著又小心翼翼地轉身向後瞄去,確定此時沒有人抬頭。
應長川心中雖有些許疑惑,但還是如江玉珣說的那般微微松開了手指。
下一刻,他的手中便生出了一點癢意。
寬大的衣袖之下,江玉珣的手指輕輕地攀了上來。
他試探著上前,似乎還在緊張。
細細的癢意從應長川手心散開。
他的心也在這一刻顫了起來,就好像有一片羽毛正在此處輕撩一般。
應長川的心神隨之一晃,此刻他明白了身邊人的意思——
江玉珣要和自己十指相扣。
春風卷著花香吹了過來,方才垂下的衣袖也隨之微微飄起。
走在朝臣之前的應長川用力將江玉珣的手攥在了掌心,手指與他緊緊地交纏在了一起。
江玉珣頓了一下,也一點一點回握了過來。
-
北地的晝夜溫差非常大。
早晨出門時衣著薄厚正好,中午外出轉了一圈之後,江玉珣的身上就生出了一點薄汗。
入夜之後,他第一時間回到了軍帳,想要洗浴更衣。
和上次不同的是,這回服麟軍也來到了北地。
鎮北軍的駐地一下子擠滿了人。
按理來說,天子的活動空間絕對不會因此受到影響。
但是出於私心,應長川仍將自己的軍帳讓了一部分出去。
士兵將熱水倒入浴桶,不大的軍帳內立刻被霧氣彌漫。
雖有屏風相隔,但是站在浴桶旁邊的江玉珣還是怎麽都不得自在。
他抱著乾淨的衣物,忍不住向屏風那邊道:
“陛下,您真的不打算出去檢閱一下服麟軍的訓練情況?”
開口方才發現,自己的語調因緊張而變得格外艱澀。
屏風另一頭傳來沙沙的翻書聲。
過了半晌之後,天子方才放下奏報笑著看向屏風。
他的語氣非常正經:“不必,時間不早,服麟軍已經休息了。”
江玉珣:“……是。”
他終於咬了咬牙,視死如歸地將手指放到了腰帶邊。
沒關系,沒關系。
這不是還有一張毛氈屏風嗎?
況且……自己和應長川都是男的,在一間屋子裡洗澡又能怎樣?
——江玉珣雖與應長川“同居”了一段時間,但是兩人還從未坦誠相見過。
仙遊宮比不上羽陽宮,但它好歹也是一座以奢華著稱的皇室行宮,內建有專門的宮殿用來沐浴,單單是湯池便有十余個之多。
在今天之前,江玉珣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困擾。
房間裡的水汽越來越大,做了半晌思想準備的江玉珣深吸一口氣,他將乾淨的衣物放到一邊,並緩緩把外袍脫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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