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形,江玉珣不由深思起來。
儲糧既能保證百姓度過災禍,更能穩定其心理,重要性自不必多說。
除了在寧平倉進行官方儲糧,百姓家中更要有糧常備。
……如此看來,在一個月的時間內教會役夫們儲糧原理,並使其運用於生活中似乎也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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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珣一行人在寧平倉內參觀了大半日。
等離開此地的時候,莊有梨的本子上已經記滿了重點。
馬車駛出寧平倉後,並未轉身回到仙遊宮,而是繼續朝著昭都方向而去。
今年有個閏二月,江玉珣的生日也退得比往常稍晚一點。
最近一段時間莊嶽忙得腳不沾地,到了現在方才記起江玉珣的生日馬上就要到了。
於是他便想著邀江玉珣到家中歇一晚,再吃頓便飯。
此刻時間還早,江玉珣並沒有直接去莊嶽的府邸,而是與莊有梨一道帶著玄印監在昭都附近逛了起來。
……
昭都城郊有一片湖泊,名曰“燕銜”,今日燕銜湖上滿是踏春賞景之人。
楊柳垂絲墜入湖中,漾起圈圈漣漪。
小舟蕩過湖水,朝不遠處的島嶼而去。
湖邊有昭都的貴婦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以帷幔相遮在內對弈、遊戲。
到了湖畔,江玉珣的心情忽變得輕松許多。
他隨便找了片草地,抱膝坐下向湖面上看去:“有梨,你知道那湖心的島上有什麽嗎?”
“我也沒有去過,但聽人說似乎是幾座庭院,”莊有梨輕輕搖頭道,接著忍不住轉身問他,“阿珣想去嗎?”
江玉珣伸了個懶腰,他閉上眼睛說:“等未來閑了我定要租一艘小舟去湖那邊看看。”
在外跑了一日,靜下來後他不由生出了幾分倦意。
頓了幾息,忽有一陣熟悉的聲音傳至江玉珣耳畔:“為何今日不去?”
江玉珣有些遺憾地說:“我方才問了湖上的人,他們說單單劃船來回就要一個半時辰。如今已是酉時,若是現在出發今晚怕是要住在島上了。”
“哎……明日還要回仙遊宮呢,今天是去不成了。”
春風托著一片柳葉,輕輕地墜在了江玉珣的面頰之上,隨之生出淡淡的癢意。
江玉珣忽覺得周圍氣氛有些古怪。
……怎麽沒人說話了?
下一刻,江玉珣便用手肘撐著身子,騰一下自草地上坐了起來。
柳葉隨之飄落,墜到了不遠處的湖中。
江玉珣身上還沾著些碎草,但他顧不得拍打衣袖,只是下意識向前看去。
舟槳破開水面,掀起一陣粼粼波光。
波光照亮了來人的眉眼,與微微揚起的唇角。
他笑著向江玉珣點了點頭。
春水蕩漾,頃刻間便驅走了煙灰色眼瞳中的寒意。
我就知道!
剛才那不是錯覺。
應長川怎麽出宮了?!
江玉珣不自主地揉了揉眼睛:“……陛,陛下?”
說著便要行禮。
天子身著玄色便衣,手中還拿著一把合起的油紙傘。
他神情慵懶閑適,似乎也是來遊春的……
看清來人是誰後,莊有梨面色一白,如耗子見了貓似的猛地起身朝應長川行了一禮,手指還不由自主地顫了起來:“陛,陛,陛……”
應長川緩緩看向江玉珣:“不必多禮。”
一旁的莊有梨隨即閉了嘴。
“愛卿可是想去泛舟。”
“回陛下,正是。”江玉珣一邊說,一邊下意識抬眸瞄了應長川一眼。
他不會也去吧?
不不,應長川這種工作狂,哪有泛舟湖上的閑情逸致?
就在江玉珣費盡心思揣度聖意之時,一隻小舟已從遠處悄悄地蕩了過來。
劃舟的人將其停在岸邊,末了起身上岸向應長川行禮:“陛下,舟已備好。”
……應長川這是來真的啊?!
江玉珣瞬間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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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長川似乎是真的想與民同樂。
他並沒有乘畫舫,而是坐在方才玄印監劃來的小船上,與江玉珣一道向湖心而去。
船上除了他們二人外,只剩一名須發灰白的船夫有一搭沒一搭地搖著槳。
身著便衣的玄印監則輕劃小舟,遠遠地跟在一旁。
江玉珣上了船便與應長川聊公事,從寧平倉講到怡河,一個多時辰都沒有停。
然而等聊完這些後,船上卻忽然安靜了下來。
燕銜湖上滿是遊船,唯獨江玉珣與應長川所在的角落靜得有些過分。
湖心的小島越來越近。
此刻江玉珣的耳邊除了船槳破水的聲音外,只剩下自遠處傳來的遊人的嬉笑。
一時間,他就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緩了幾拍。
就在江玉珣想著要不要找個話題打破這片寂靜時。
不遠處一艘畫舫上忽然有人高談闊論道:“……狡兔死走狗烹,古今權臣風光一時者多得去了,可是又有誰能風光一世?”
“此言有理!”
“煊赫一時難得長久啊……”
說著,畫舫上眾人便一齊笑了起來。
畫舫上人雖未指名道姓,但江玉珣還是在瞬間反應過來——他們說的絕對是自己!
他下意識觀察起了應長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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