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柔人現在還沒有向酸奶中放糖的習慣,因此它嘗起來多是淡淡的酸,幾乎沒什麽甜味。
盡管如此,多年沒有吃過酸奶的江玉珣仍舊無比驚喜,並一口氣吃掉了小半碗。
緊接著,不好意思吃獨食的他便好奇起來……也不知道應長川有沒有嘗過這東西。
江玉珣放下杓子,輕聲向對面的郎官問:“酸奶可有送給陛下嘗嘗?”
對面的人身體隨之一僵,末了有些局促地撓了撓腦袋:“那幾個貴族說這都是不入流之物……我們也不敢打擾陛下,故而呃……還未給他送過。”
他越說聲音越小,就差將頭埋入泥土之中。
除了江玉珣這個異類,大周文武百官見到應長川,皆如耗子見貓一般緊張小心,更別說是去送東西獻殷勤了。
看到對方的表情,已習慣在天子身邊,沒大沒小的江玉珣終於想起了這一點。
然而還不等他點頭,那郎官忽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手道:“不如江大人給陛下送去?”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已小心翼翼地拿出一碗酸奶放在了江玉珣的手中,並無比期待地朝他看去。
江玉珣:???
等等,這事怎麽突然落在我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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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員們的好意不可辜負。
江玉珣最終還是小心將酸奶放在托盤裡,端回了軍帳之中。
在大周所處的年代,已有了從甘蔗中提取出的碎沙狀的“沙糖”,算是後世蔗糖的雛形。
但此時人們普遍不用它來調味,而是當做“潤肺生津”與“止咳”的藥材使用。
此行軍醫便攜帶了不少的“沙糖”。
江玉珣在回軍帳前,特意找軍醫要了些糖混入酸奶之中。
經過簡單的調製之後,酸奶味道果然好了不少,已和江玉珣前世記憶裡的味道沒有太大差別。
……
應長川所在的軍帳格外大。
就算是正午日光也難以將它完全照亮,必須點燈照明。
江玉珣輕輕撩開了軍帳的氈簾,應長川身旁樹狀銅燈上的燭火也隨著他的動作一道輕輕晃了一下。
正在查看輿圖的天子在此刻抬眸看向江玉珣,並緩緩地擱下了朱筆。
方才滿是寒意的目光,在這一瞬間變得柔軟了起來。
他朝江玉珣笑了一下:“過來,阿珣。”
連著忙了幾日的天子,身上多了幾分少見的倦意。
慣有的慵懶感因此而變得更盛。
江玉珣輕輕將放了糖的酸奶放在了桌案上:“這是折柔人送來的酸奶,我稍稍加了些調味,陛下可以嘗嘗合不合口味。”
話音落下之後,他便托腮坐在了應長川的身邊,有些期待地眨著眼睛看向對方。
應長川不由挑眉將桌上的瓷碗端在手中,並極為給面子地拿起了杓子:“……清甜微酸,的確不錯。”
江玉珣隨之笑了起來:“我也覺得!等回到昭都之後,一定要讓宮裡的禦廚學著這樣做。”
他一邊回憶上一世吃過的酸奶,一邊滔滔不絕地補充道:“除了這種放了糖的原味酸奶以外,還能將各種水果混入其中,增添別的風味……嗚!”
江玉珣的話還沒說完,忽有一個冰涼的物體貼在了他的唇邊。
他立刻閉嘴,並垂眸向下看去——應長川不知何時已舀起一杓酸奶,輕輕地放在自己的唇邊。
……他,他這是要喂自己?
江玉珣和應長川雖已在一起一段時間,同床共枕也不是一次兩次。
但是還從未做過這樣膩歪的事情。
他本能地不好意思起來,並想要拒絕應長川的好意。
但是一想到兩人現在的關系,江玉珣終是偷偷攥緊手心,非常配合對方地緩緩張開了嘴巴。
應長川都不尷尬。
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帶著一點涼意的瓷杓貼在唇上,將他冰得向後縮了一下。
不等江玉珣躲避,帶著甜味的酸奶已經落在了他的舌尖,甚至不小心蹭在了唇畔。
應長川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瓷碗用指腹擦去了江玉珣唇邊的痕跡。
他的動作格外慢,原本正常的動作忽然多了幾分若有若無的曖昧。
“咳咳咳……”顧不得品嘗加了沙糖的酸奶,江玉珣立刻輕咳了幾聲並坐直身子四處亂描起來,他轉移話題道,“這碗酸奶雖然是別人做的,但我也稍稍加工了一下。四舍五入算是我送給陛下的禮物……既是禮物,我就不多吃了,嘗過一口就好。”
聽了他的話後,天子忽然輕笑道:“四舍五入?”
幾年前自己喝醉那一幕,瞬間湧入江玉珣的腦海之中。
應長川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身為天子,他的腦子裡為什麽總要記這些有的沒的的事?
被掀了老底的江玉珣站了起來,用行動表明自己不想再搭理應長川的意願。
誰知天子竟也在此時起身,並輕輕拉著他的手走向了軍帳後方。
他下意識問:“你這是要做什麽?”
“愛卿既然送了孤一份禮物,那麽孤這個當天子的,豈有不回的道理?”
話音落下的同時,應長川便停下腳步打開了床榻邊的木櫃,並從中取出一隻小匣。
軍帳後方沒有點燈,四周一片昏暗。
“……這是什麽東西?”江玉珣的心情沒來由忐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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