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長霖走到床邊,目光微沉,先輕輕將床上的小白龍拿到手裡,另一隻手猛地掀開了褥子——
下面果然有東西!
纏在他手臂上的白昭華看呆了:“這誰的妖丹?怎麽連這種東西都能落下啊?”
“……”鬱長霖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拿起那妖丹端詳片刻,“是拐子張的。”
白昭華沉默了。
鬱長霖道:“想來是他怕你此去危險,循著蹤跡看我們住在這家酒店,打聽了你所住的房間,又趁我們吃飯時將自己的妖丹放於你床鋪之下。這妖丹上施了妖術,你在這床上躺的時間,便會一直吸取妖丹的修為。”
白昭華大驚:“你快把這上面的妖術解開,我不能再吸了。”說著張嘴對著那妖丹噴了口水,試圖還回去一點兒。
鬱長霖語噎:“放心,你吸的那點兒,也不過幾十年修為。”
白昭華一聽,龍臉更白了:“幾十年?你開什麽玩笑?有些小動物都活不了幾十年……唉,我把這些修為還回去,是不是就能變回去了?”
“不急,我有辦法。”鬱長霖說著,收起那妖丹,拈訣化出自己的金丹,將那金丹放在小白龍眉心,吹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吹得極長,白昭華隻覺得身子越來越輕盈,視線逐漸模糊,也不知過了多久,再睜開眼睛,自己已經站在了鬱長霖的身前,他低頭一看,正是自己那穿著裡衣的人類軀體!
他激動得幾乎淚目,迅速轉了一圈:“你怎麽做到的?”
鬱長霖這時也放松下來,緩聲道:“你能化龍,卻不能變回人形,身上又無任何咒法籠罩,便說明龍才是你的本體。你在那妖丹修為的刺激下回歸本體,可人形卻需要更多的修為作基礎方可幻化。你龍身有靈氣,修為卻全被一股說不清的力量桎梏,我想,將我的修為給你一半,你應該就能化形了。”
白昭華正開始穿衣服,聽到這句話,手裡的腰帶掉了。
半晌寂靜後,他背過身去:“多少修為?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鬱長霖岔開這個話題,把他掰過來道,“以免再出意外,以後你和我同住。”
白昭華要去扒他的手,雙手卻被對方攥著反握,鉗得緊緊的:“我自幼便吸納了許多靈寶和萬年妖物,不缺那些修為。”
……可你就算澇死,這也是一半啊!
然而事到如今,多說無益,白昭華也只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他憂愁地瞄著他:“我以後會還你的。”
鬱長霖說:“沒讓你還。”
白昭華歪著腦袋,雙手一背,實在沒想到會和那書裡的魔頭成為如此至交,慚愧道:“我以後再也不懷疑你了,這輩子,誰都動搖不了你我的友情!”
鬱長霖倏地變了臉色,見他居然還要豎指起誓,登時將那雙手拽下:“你!你敢!”他眸色浮出血絲,氣得不知如何是好,“我不要和你做什麽朋友!”
白昭華一副“你小子也太口是心非”的無奈樣子,咧嘴道:“好吧,君子論跡不論心,咱們心知肚明就好。”
鬱長霖深吸一口氣,轉過身道:“你別說話了。”
語氣都滄桑了。
白昭華搖搖頭,心想這人氣性也不小,正要說兩句開心的,鬱長霖已經過去打開了櫃子,拿出一床被褥,自行在地上鋪起來。
他看得莫名其妙:“你這是幹嘛?思玄不睡床的。”
“……”鬱長霖咬牙,“我們既然同住,自是我睡!”
白昭華更不解了:“咱們兩個男人,又這麽熟,一起睡床就是,幹什麽打地鋪?”
地上的身影微微僵住。
白昭華繼續說:“這床對我的龍身來說挺小,但對人而言,還是挺大的,咱們擠擠就是,躺在一塊還能聊聊天呢。”
鬱長霖隻覺得耳朵燒得厲害,雙手卻本能地收起被褥,又聽白昭華突然道:“對了,得鬼疫之人,大概能活多久?要是時間急,咱們還是連夜趕路吧。”
鬱長霖把那被窩放回櫃子裡,背對著他道:“只要其余人不殺,至少幾個月內是死不了的。”
“原來如此!是不是和僵屍一個道理?”
“不,僵屍沒有思想,不會死而複生,患鬼疫的人,則有時候會有正常意識,只要破解了鬼疫,便會和常人無異。只是他們本身過於危險,周圍的人有能力,一定會將其殺之。”
“我明白了!”白昭華當下就往外走,回頭道,“我出去給我爹寫封信!你先休息吧。”
“我同你一起!”
兩人下了樓,詢問掌櫃附近的可用信鴿的地點,才出酒樓,拐了個彎,卻在不遠處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不待那兩人躲,白昭華疾步追上去:“拐子張!張非舟!”
鬱長霖閃身上前,將人堵住。
兩人不得不停下。
白昭華看到張非舟還是挺意外的:“你傷養好了嗎?怎麽來得這麽快?”
張非舟深深看他一眼,作揖道:“已經好了,來的路上遇到了被救出來的兄長,便想來道謝一番,多謝白公子和那位義士相救。”
白昭華瞥鬱長霖一眼,看鬱長霖面色不善,也不多說了,將那妖丹還給拐子張:“你自己好好收著吧,別再亂放,當妖不容易。”
兄弟倆面面相覷,又看鬱長霖那一臉的戾氣,欲言又止,最後隻好施禮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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