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他們以極快的速度到了臨近璜州的州縣。
一落地,幾人先去附近酒樓用飯,吃完去結帳,那掌櫃的卻笑著說:“各種大人請去吧,知府已經替各種結了帳。”說著,又令小二拿出幾個食盒和包裹,“這是我們當地有名的糕點,白公子樣樣嘗一些,這些則是陳國公特意為公子選的治骨藥材藥膏,還有一些,是給您的衣裳行李,往下就是銀票,您路上若是不夠,隨意找家酒樓說一聲即可,陳國公會知道的。”
“……”承霄看得目瞪口呆。
白昭華翻出那厚厚的銀票,眯眼看了眼裡面他爹的信,確定這是他爹給的零花錢,而不是當地官員送禮,便曉得他爹已經把通往璜州的路線設了護兒專線,一路為他保駕護航了,估計每次一進城,當地知府就立馬知道了。
他說了聲謝,還是讓鬱長霖把帳結了。
如今已經要被各路知府當成遊蕩的監察官了,可要做個老實人。
酒樓前,很快出現這樣的畫面——
掌櫃在後面追著一個白袍公子,公子擺擺手,拒了幾回,很快一臉無奈地抱著掌櫃遞過來的一罐肉鋪,嚼著走了。
回到馬車上,白昭華就開始翻看他爹送來的包裹,裡面除了衣服首飾,還有幾張面具。
鬱長霖隨他一同前往天心宗這事兒,拐子張應該告訴了他爹,他爹想來是怕他在外買東西不方便,便也寄了些他手下需要的東西。
他將面具拿起,在鬱長霖臉上試了試,又撩開簾子,讓承霄扭臉,在對方臉上也試了試,笑道:“正好了,你們兩個一個是天心宗的,一個違反門規跑出來,去了璜州,肯定到處都是修士,避免與他們糾纏,你們還是把面具都戴上吧。”
承霄一陣恍惚,連忙移開視線接過面具:“謝過白公子。”
白昭華回了馬車裡。
鬱長霖用力摩挲著那面具,抿著雙眼看他一眼,又看向前面的簾子,沉著臉道:“我不用和別人一樣的東西。”
“是麽?”白昭華拿過他那面具,左右看看,伸手又從包裹裡拿出以往用作社交的佩章,照著那面具用力一蓋,就見面具的額角位置,多了個小小的印章:到此一遊漓之印。
鬱長霖:“……”
京中那些公子哥們都有隨身佩章,有的是名章,也有為圖吉利的印些平安吉利的字,諸如“百邪不侵”“平安吉祥”等,但白昭華那時候覺得自己什麽都不缺,自認本身也非常吉利,不必再求,於是刻了個到此一遊的印章,寓意為:本少爺大駕光臨,你們要大吉大利了!
十分囂張。
後來大了又覺得羞恥,可舍不得這個印章,便將大名改成了乳名,與他不熟悉的,也不知道這個漓就是他。
“現在不一樣了吧?”白昭華收起佩章,噘嘴將那面具給他,一副真是拿你沒辦法的樣子,“這佩章我都好久沒用了,沒想到還有這麽個用處。”
鬱長霖盯著上面的字,臉越來越黑,抬手一抹,悄無聲息就將那印章改成“到此永遊漓之印”,這才微微一笑。
當天下午,白昭華在一片金光中緩慢往下看去,聽鬱長霖說到了,隻覺得熱淚盈眶。
璜州,我來啦!
下地後,馬車進了城門,顯而易見的人煙稀少。
白昭華拉開簾子看去,入目之處,寥寥人影,裡面的百姓看到馬車進來,也沒什麽反應。
這時候進璜州的,不是官員就是幫忙鎮壓鬼疫的修士,可看他們的表情,顯然對新來的人並不抱任何希望。
馬車又走一段路,白昭華嘶了聲,對鬱長霖道:“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奇怪的地方?”
鬱長霖點頭:“到處都是龍的圖騰。”
龍是祥瑞不假,可白昭華從未在哪個地方看到這樣的景象,幾乎家家戶戶都在門上屋簷上雕了龍的圖騰,一些酒館酒樓,牌匾上都會刻著龍……只不過走了一段,圖騰就相對少了一些,有些房子前還有被抹去圖騰的印記。
這可真是怪了。
承霄趕著馬到了一處茶棚前,他戴上面具,跳下馬去撩簾子:“白公子,咱們先在這兒喝口茶休息休息吧。”
白昭華嗯了聲。
這茶棚裡倒是有些人,他們可以在這裡問問圖騰的事。
鬱長霖拿下木輪椅,將他抱著放上去,推著輪椅進了茶棚,要了幾碗茶。
承霄四處打量著。
老板上茶時,白昭華便問:“老伯,為何你們璜州到處都是龍的圖騰?我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面。”
那老伯一聽,就知道他是新來的,又看他身邊兩人佩劍,不似官府中人,隻當是又來了修士,笑道:“這還要從百年前說起。”
“哦?”
老伯徐徐道:“數百年前,我們璜州經歷了一場最嚴重的旱災,險些就要成了空城,可突然有一日,有條神龍遊玩到此,只看一眼,不待百姓們祈求,就降下甘霖,或許是怕水少了不夠,水多了成災,降雨時引了一條河川過來,自此離開,再也沒有蹤跡。我們璜州百姓感其恩德,可又不知是這神龍封號名諱,便以圖騰紀之,自此後,家家戶戶都會以圖騰為敬,久而久之,龍便成了我們本地的圖騰了。”
鬱長霖微滯。
承霄登時看向白昭華。
白昭華也愣了下,轉著眼珠努力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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