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強留”二字,鬱長霖臉上總算有了幾分血色,他別過臉道:“我不會讓天心宗欺負你,不過帶回一個蛇妖,我一人便可。”
“真的?”白昭華戳他肩膀,“你可不要逞強啊。”
鬱長霖望著肩膀上的手,又看看白昭華:“一個蛇妖,還不值得我逞強,我連夜就去。”
“啊?這麽急?”
“再慢些,恐怕只能帶回一堆骨頭了。我倒是不在意。”
“……”
眼看鬱長霖要走,白昭華忙取了自己的小白劍,幾步追到門後,將劍舉到他面前:“這劍好用,你帶上吧,但你記得給我帶回來,我喜歡。”
對方驟然繃住唇角,耳根通紅,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留著”就衝進了夜幕之中。
白昭華抱著小白劍往前一步,探頭看了看,鬱長霖已不見蹤影,他隻好回了屋,看著那劍喃喃道:“剛剛忘了把小霜借他了,小霜跑得快……”
這一晚,也不知是因為拐子張妖怪的身份,還是因為鬱長霖的突然離開,白昭華睡得不是很安心,天沒亮就起來了。
他穿好衣服就在床上打坐,調息後試了下法訣,半晌後,就見少年面色漲紅,眉頭擰得成了個倒八字,隨即食指和中指前竟冒出了一股淡淡的白煙,他連忙睜眼吹了去,拍拍胸口,搖頭下床了。
目前的修為還不足以驅禦法訣,不能急。
等待鬱長霖期間,白昭華又打聽了下玄劍門那些人如今的動向,聽說都住在一家客棧後,派人暗中盯著,以防回來的鬱長霖又遭他們暗算。
過了兩日後,鬱長霖仍然沒有回來,白昭華心裡七上八下的,也沒心思鬥蛐蛐了,他有點兒後悔自己當初竟沒問一問去天心宗來回的腳程,如今也無法預估鬱長霖哪天回來才算正常,這麽乾等,真是不自在。
對了,張非舟之前說過,他要自己找人去救兄長,只是傷勢沒好,現在還在家裡養傷。
白昭華思考著吃了個葡萄。
也不知這人對天心宗的了解有多少……這麽想著,他當日就去了張非舟家裡。
此時的張家屋裡,門窗緊緊閉著,昏暗無光。
一身素衫的男子躺在簡陋的床上痛聲喘息,他胸膛破開一個拳頭大的洞口——這是天心宗那群追蹤他的人打出來的,幸好妖丹提前藏匿起來,才逃過一劫。
他一手拿著妖丹,靠近那可怖的傷口,便見妖丹泛著著藍色光輝,籠罩著那些血肉,緊接著,胸膛的血洞稍稍變小了些。
他面色也舒緩些許。
家裡沒有奴仆,張非舟正要繼續修補傷勢,就聽外面傳來敲門聲:“有人嗎?”
是白昭華!
他面色駭然,連忙穿好衣服,將妖丹攥進掌心,下床去開門。
白昭華看他臉上毫無血色,止住他作揖的動作:“看來傷還沒養好啊,你快回去躺著吧!”
張非舟搖搖頭,回屋開了窗,待白昭華坐下,這才回床上半躺著,凝望著他:“小公爺,我……”
“別說了,”白昭華也沒想到他會傷得這樣嚴重,“每日有去醫館嗎?別落下病根了。”
“無礙,兄長下落不明,我著急下就生了病,已經喝過藥,公子不必擔心。”
白昭華本想問問他關於天心宗的事,看他這樣,只怕人會說著說著就吐血,起身雙手往袖中一揣,瞅著他道:“你哥的事兒,你就別操心了,本少爺有人脈,你好好養病吧。”歎氣要走,卻見床上身影勉力下來:“公子,喝杯茶再走吧。”
白昭華想讓他別折騰了,可這人已經走到了桌邊,提起壺為他斟茶。
他撇著嘴巴,隻好過去喝了。
屋內光線暗沉沉的,張非舟看他抬頭就把那杯茶一飲而盡,眼裡不禁流露出幾分癡態和痛意來。
他心想,兄長自知道我心系白公子,這般成全我,助我化形,為我引薦,如今兄長被天心宗抓走,我自是舍命也要救回兄長,只是不知這一去,還能不能再見白公子一面了……
若是這一去葬身天心宗,也要在死前為他做些什麽才好。
這便有了方才為白昭華斟茶的舉動。
白昭華不知道他斟茶時將掌心妖丹往茶水中注入了靈力,這靈力若為凡人所得,可延年益壽。
可若為有修為的人所得,則看此人所修方向,正派修士如果修為不高,很可能走火入魔;而如天心宗的一派魔宗,則如進食丹藥般大補……可若為非人之物所得,則會依據特性,使其顯露本相、以本相吸納靈力,從而功力大增。
張非舟以為他是人,想讓他延年益壽。
白昭華以為喝的是茶,想給隆重斟茶的張非舟一個面子。
如此一杯茶喝到底,他皺著眉頭說:“怎麽這麽苦?”
張非舟道:“茶本來就是苦的。”
白昭華哦了聲,問他:“你知道天心宗離這裡有多遠麽?”
張非舟苦笑:“我也沒去過。”不過循著兄長的妖氣一路追便可。
白昭華點點頭,雙手往後一背,大搖大擺地走了。
他這次找張非舟是聊關於天心宗的事,怕旁人聽到不好,來之前也沒帶仆從,回程便也是一個人騎著馬回去。
太陽已經落山了,迎面而來的風全是涼的,可縱馬疾馳一段路,白昭華卻覺得很熱,尤其是胸口的位置,簡直一片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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