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說不盡的憂愁中,已經變成司命廟的聖君廟這邊,可謂是熱鬧非凡。
百姓們喜氣洋洋,互相敘舊,時不時看向不遠處的那襲翩翩白影,又彼此小聲說著鬼疫清除時的震撼場面……
在一片敲鑼打鼓聲中,接連災害帶來的死氣仿佛被一下子衝走了,有些平時以雜耍唱戲為生的人,還激動地跑到空地處,自請為眾人助興。
白昭華坐在輪椅上,叫來了張家兄弟,承霄以及宋以鳴,圍了個小桌吃起來。
白昭華專心吃著菜,剩余的幾人則神色各異,誰都不說話。
“吃啊,別客氣。”白昭華又喝了幾口酒,瞅著他們。
張家兄弟立馬配合地吃菜,承霄蹙眉好一會兒才動筷吃飯,依舊為宗門憂心忡忡。宋以鳴則起身,要去幫他買些好酒,被白昭華一把攔住,神色不滿:“我讓你吃就吃!”
其余幾人一愣:這麽快就又要開始了嗎?
宋以鳴坐下了,埋頭就吃。
白昭華吃飽了,筷子一扔,讓宋以鳴推自己回去。
宋以鳴知道他想幹嘛,忙要喊屬下過來,就聽白昭華陰惻惻地道:“怎麽?我使喚不動了你?我爹收你作義子,你還真當自己是我大哥了!一個家奴,伺候我是你應當的!”
宋以鳴微頓:“漓兒,我稍後還有事要辦……”
白昭華氣得拍桌:“你有個屁的事!什麽事在本少爺面前都要往後挪!快推我回去!”
那邊承霄聽得心驚膽戰,瞄著白昭華氣哼哼的臉,都要分不清這到底是不是演的了。
僵持片刻,宋以鳴走到他身後,一字不發地推著他的輪椅走了。
宋以鳴一路送白昭華回府,待進了屋,大少爺又道:“再推我到表哥房間看看。”
宋以鳴心裡好笑,又推著他去了賀蘭祐休息的房間。
來之前,白昭華就聽丫鬟說賀蘭祐醒了,只是不說話,因此看到床上那張緊閉雙眼裝睡的面孔,倒也沒喊他,看了一會兒,說:“拿筆墨來。”
賀蘭祐房間就有現成的筆墨,宋以鳴拿了過來,轉眼就見白昭華提起毛筆,蘸了蘸墨,艱難探著身子便在賀蘭祐臉上寫起字來!
再一看上面的字,哭笑不得。
——已死,上面的勿擾。
賀蘭祐眼睫一顫,雙拳也動了動。
似是無奈。
白昭華放了筆,宋以鳴又推他回了屋。
他不消停地繼續使喚了宋以鳴半晌,使喚得自己都累了,才拿了話本認真翻看,低聲道:“我要讀書了,你退下吧。”
“……是。”宋以鳴瞥了他那話本一眼,轉身走了。
天色漸晚,直至月上梢頭。
白昭華被話本裡的故事勾得暗暗發笑,不願走動,讓人將飯送來,用了飯又繼續看,正看到精彩處,余光忽閃,就見屋內出現了一抹黑霧!
他當即從書裡抬起頭來:“鬱長霖!你回來啦?”
那黑霧化出人形,稀奇朝他走來:“你在看什麽?”
白昭華遞給他道:“沒什麽,就是講仙女和書生的愛情故事。”
鬱長霖一聽,不由得盯著他試探起來:“你喜歡看?”
白昭華哈哈笑道:“喜歡!你都不知道,那書生變成了馬,仙女都看不出來,還騎著馬到處找書生!我真的笑死了……”
鬱長霖:“……”
白昭華還要再講,鬱長霖忽問:“你是喜歡這故事,還是喜歡仙女?”
白昭華抱著書為難道:“哪有這麽問的?我又沒見過那位仙女,哪知道喜不喜歡?”
“……”鬱長霖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又見白昭華揪著自己的衣擺問:“瀛洲仙山那邊怎麽樣?”
他深吸一口氣,繃著嘴角道:“自然是全被我騙了,他們短時間不敢離開那裡。”
白昭華滿意地點點頭,繼續低頭看書。
鬱長霖恨恨地瞥他,不料他這時抬起頭,忽閃地眼睫道:“你怎麽了?”
“……”怨氣瞬間化作洶湧的悸動,胸口又如打雷一般狂跳。
“哦!我想起了,還有件事沒做!”白昭華雙手朝他伸著,“快抱我到床上去!”
鬱長霖耳根狂熱,急忙看向別處,俯身就將他抱起,緊緊地抱了一會兒,放回床上。
白昭華一副準備好的樣子:“這時候他們應該已經睡了,你布結界吧。”
鬱長霖閉眼暗自平複。
白昭華以為他在念咒,乖乖等著。
睜開眼睛,就看到床上的人滿臉凝重地望著自己。
鬱長霖受不了了,再次移開視線,迅速結印,隨即一道黑霧自他掌心而出,飄至外面,越長越大,如一張巨網。
轉眼間,白昭華眼前也一陣變化,床變成了一朵白雲,而自己則是完整的白龍模樣!
這就是幻境。
他想摸摸自己這虛擬的龍角,奈何龍爪碰不上去,一旁的鬱長霖看他這個樣子,心又一陣陣地顫,化出一個鏡子給他。
白昭華對著鏡子照了照,笑道:“不錯。”
就在這時,下方傳來了幾道驚愕的聲音:
“這、這是哪兒啊?”
“江大人,你怎麽也在這兒!”
“黃大人!”
“孫知府……”
白昭華探頭往下望去,果然是以璜州孫知府為首的諸位當地官員,雙眼微眯,神色威嚴地往雲下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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