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時才想起來,自己正在幫賀蘭祐催動體內的碧空鏡!
可賀蘭祐是漓兒的表哥,他不該斷了對方最後一絲回天界的機會……不,他用力搖頭。
他不是幫賀蘭祐,是他自己想要這麽做!
如賀蘭祐所說,既然一切因他而起,那由他解決就是,漓兒本也不該受天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苦楚!
這個念頭,讓他徹底分清自己處於虛幻之中。
宋以鳴並不知道此時的屋內發生了怎樣的變化——一股強烈的氣流自他掌心全力震出,緊接著,無數光印逼近賀蘭祐面龐,又在頃刻間消失。
一張美輪美奐的青色玉鏡仿佛被那股力量生生拔起,鏡面出現了斑駁的裂痕。
斑駁的鏡中映照著賀蘭祐閉眼的面孔,那張面孔開始扭動,很快變得模糊。
如此同時,站在過去瀛洲仙山上的宋以鳴看到了一陣金光,再眨眼,賀蘭祐也出現在了他眼前。
只是周圍不再是瀛洲仙山的景色,而是一處極高的雲端。
賀蘭祐此時緩緩睜開眼睛,看著下面的魔域,沉默不語。
宋以鳴也往下看了眼,很快移開視線,似乎多看一眼,便會被那恐怖的氣息吞噬進去。可如今的人世間,並沒有這樣的一處地方,他心裡猜出這是魔域,還是忍不住問:“這是怎麽回事?”
賀蘭祐開始往前走,邊走邊道:“我當初飛升之際,非常苦惱該鍛造一種什麽樣的法器……我自小在修真界從未遇到過敵手,因此自大自負,總覺得不需要任何法器傍身,後來還是掌門勸我,說這世上再強的人,都有做不到的事。我那時思來想去,我做不到的事,便是改變過去。”
宋以鳴驚道:“所以你鍛造了能夠改變過去的法器?”
賀蘭祐點頭,又微微搖頭:“碧空鏡能夠回到過去,但對過去的改動越大,付出的代價便越大。”
宋以鳴往周圍看了看:“你回到了什麽時候?”
賀蘭祐:“魔域消失之前。”
宋以鳴還要再問,眼前驟然發生變化,空寂的雲端變成了金光刺眼的天庭。
仙音傳唱不絕,白霧繚繞,仙鶴展翅飛去……
天門之後是巍峨的宮殿塔樓,他跟隨著一身雲袍的賀蘭祐往裡走去,一路上仙影飄飄,玉階雲欄,美不勝收。
這是宋以鳴第一次看到天庭的模樣,他想要詢問賀蘭祐,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伸出雙手,竟連自己都手都看不到,這才發覺自己隱身了……不,不是隱身,而是根本不存在。
這是魔域還不曾消失的天庭,那時的自己自然不可能出現在天庭。
他能看到這一切,只是因為催動了碧空鏡,靈魂附在了賀蘭祐周圍,跟著賀蘭祐一起回到了過去。
進了主殿,眾神分排列站,最高處的中間,坐著的便是威嚴不可侵犯的天帝,天帝座下,則是一條盤旋在玉座中央的白龍,那白龍神色困頓,時不時打著哈欠,看到賀蘭祐走進來,呵呵地笑了一聲,和滿殿不苟言笑、凜若冰霜的的神君格格不入。
宋以鳴聽到諸神開始商議著魔域之事,從神龍鎮壓的魔域之主消失談論到魔域的種種危害,最後還是天帝結束了這個話題,並由鎮壓魔域之主為由頭,給了那白龍新的封號:鑒音大帝。
那白龍卻道:“我不要!要了就得受你的管束!你整天都算計著要我給你給盤柱子!”
天帝笑道:“我之前管你,你也從沒聽過。你這麽厲害,誰敢讓你盤柱子?”
白龍二話不說,飛身撞開眾神就走,殿內一時尖叫嘩然,待龍消失不見,紛紛不滿,有的互相使眼色,有的則低聲道:“天帝也太慣著他了。”
有人哈哈大笑:“畢竟是聖龍一族,又是天下唯一的一條龍,不慣著又能如何呢?”
宋以鳴剛要皺眉,就見前方的賀蘭祐道:“他是天帝在上古沼澤裡歷練時所遇,那時還是條誕生不久的小龍,在那之前從未見過任何生靈,一看天帝抱起自己,便將天帝當做了父母……後來跟著天帝到了天庭,自然將這裡當做家一樣,不過是孩子心性。”
眾神面色不佳,卻也不能反駁,這確實是事實。
關於魔域的討論不歡而散,宋以鳴跟著賀蘭祐離開天庭,轉眼就到了下界。
宋以鳴終於能說話了,他道:“漓兒的封號……是鑒音大帝?”真是威風。
賀蘭祐頷首:“但他從不認,直到後天天帝神隕,他才認下這個封號,只是那時候他也即將轉世投胎了,因此凡塵也就沒有這麽個神君封號。”
宋以鳴沉默不語。
兩人往前走,賀蘭祐忽然止步,他如今是真正的南焱聖君,抬手一揮就到了魔域之中!
令人不適的氣息讓宋以鳴後退一步,他道:“你要做什麽?”
只見賀蘭祐面色慘白,不敢置信地盯著眼前一條若隱若現的靈眼。
宋以鳴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終於發現那條靈眼正被魔域的命脈一點點吞噬,照這樣吞噬下去,六界早晚都會變成此刻的魔域!
“魔域必須要毀掉……”賀蘭祐喃喃道,“這一點,如何都改不了。”
宋以鳴雖沒能飛升,可對眼前情景也都心知肚明,他道:“沒別的辦法了?”
賀蘭祐許久沒說話,他凝望著魔域中的諸多鬼怪,轉身就回到了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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