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修士七嘴八舌道:“到了此時,竟還敢胡言亂語?若是那是妖孽,這麽多高人難道都看不出來嗎?諸多神威降下,還不足以說明天神降世?你是白昭華的爹,自然護著他!可你讓所有百姓都為你兒子陪葬,那就罪該萬死!”
鬱長霖猛地一掌擊出,直接將那群修士重重打倒在地,其中大多還昏死過去。
一時間尖叫聲此起彼伏,直到趙宣衡緩緩開口。
他此時被上方的金光籠住,看出這是一層保護自己的結界後,他也漸漸恢復了皇帝應有的冷靜。
眼下勢必要有你死我活的結局,他要做出抉擇了。
可不管對錯,他都不能拿自己的江山冒險。
趙宣衡看著白昭華,痛心疾首,終於勇敢地說出了第一句:“朕總不能為你一人,不顧天下百姓存亡,還望你……不要恨朕啊。”龍袍下的手卻在顫抖。
白宏晟一聽,整個人都往下一沉,忽然雙目圓瞪,一把搶過侍衛的劍橫在脖子上:“皇上!你別下旨讓天下人殺他,漓兒他、他什麽都不懂,哪裡會害人呢?老臣今日,替他死在這兒就是!”說罷就要自刎。
趙宣衡嚇得連忙伸手,還好那邊白昭華動作迅捷,已及時搶過長劍,連續兩個手刀拍暈了哭天抹淚的爹娘:“爹,娘,對不起,你們還是先睡一會兒吧!唉,皇上不是那麽是非不分的人,他不會下旨的。”
“……”趙宣衡尷尬地收回手,如坐針氈。
眼見皇上猶豫了,幾個修士生怕錯過在天神面前施展的機會,義正言辭道:“就算皇上不下旨,你也該為眾生著想,不管那天書預言是真是假,總該謹慎對待,尤其裡面還有關於你爹娘的,看你也是個孝順孩子,難道你真不怕哪天失控害了自己爹娘?”
“就是!你若不害人,暫時不出現在咱們人間就是,天神總不會亂殺無辜!”
幾個在門口領米的百姓這會兒也戰戰兢兢道:“真是天神降世嗎?那、那總不會假的……”
又有人顫聲嘟囔:“白公子做了許多好事,還解決了鬼疫,怎麽會是惡龍?我不信……我就是不信。”
“或許就是因為做好事,才會讓大家毫無防備!”
“可……”
“可什麽可!”一人咬牙說,“惡龍降世,禍害人間,無論他以前做了什麽,都不該再留在人間!”
玄劍門裡許多修士本就和白昭華結了梁子,此時起哄道:“我們不動手,天界總會公正處理!還要怎樣呢?”
宋以鳴看著這些修士的嘴臉,忽然大聲笑了起來,待眾人疑惑看過來時,眯眼道:“原來尋仙問道的,都是這樣的一群人!上邊那個縱然是天神,也不過你等鼠輩之流!”
這麽直接罵人,自然惹了眾怒。
許多修士也顧不上誠心跪拜,轉身就和他大吵起來。
承霄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個場面,驀然高聲道:“我曾和白公子一起去過天心宗,親眼見他化龍將天心宗的老宗主鎮壓在修羅山底,白昭華是神龍,不會有假,至於上面那些是什麽,我便不知道了。”
“神龍?他若真是神龍,為何不願為了大家的安危離開人間?”
一聽這話,縮在門後躲著的劉季風忍不住跳起來:“你小子現在死給我看!若是自己都不願死,憑什麽讓別人死?龜兒子!”
“你!”
白昭華一直站在空曠的地面若有所思。
這心魔確實很會擺布人心,都還沒正式打起來,就先給他拉了一身仇恨。
人人怕死,哪怕有人不認識他、不討厭他,可想到他的死能換來長期的安穩,想必也不得不盼著他死了。
心魔弄出的那些未來畫面都不需要用證據證明是真的,只要懷疑的種子在這些人心裡種下,就夠他們自相殘殺。
承霄見眾人爭執不休,隻好後退一步,領著弟子直接擺陣,仰頭念出口訣:“敕敕洋洋,日出東方,吾賜靈符,普掃不祥,口吐山脈之火,符飛門攝之光,提怪遍天逢歷世,破瘟用歲吃金剛,降伏妖魔死者,化為吉祥……”
其余修士一聽,嘩然道:“他、他對著誰用驅邪陣法?!他瘋了?竟敢褻瀆天神!”
那陣法施展的光點往上一飛,不出預料,立馬在半空粉碎了。
雲端的虛幻神像微微笑道:“這般愚鈍,還妄想飛升?不敬神明,該殺。”說罷,身側雷神已經往前一步,震天雷響。
可雷擊還未降下,承霄已經直挺挺倒下了。
雲端上的心魔顯然愣了下。
白昭華本要幫他避開雷擊,看他突然倒地不起,連忙把人撈起來:“你怎麽回事?哪有打架中途睡覺的?”感覺對方身體發涼,手一顫。
那三個弟子好像並不意外,跪下嗚嗚哭道:“掌門說這邪神出現,為的一定是逼神龍殺人。他自然要竭力阻止,若邪神要殺他,他一定無法阻擋,可死在邪神手裡,其余人必然不敢再忤逆他的意思,不如自絕經脈的好……”
“……什麽?”白昭華好像一個字都聽不懂。
“掌門說,他絕不死在邪神手裡,也不想成為白公子累贅。”一弟子伸手掏出一封信,哽咽著遞給白昭華。
白昭華呆呆打開那封信,一瞬間,臉色大變。
——白公子,在修羅山那日你與我同時結印,你施展法天象地,龍氣曾在我胸口停留,經久不散,後來我一直反反覆複地想,我若再強一些,那時是不是能夠幫你,也不至於讓你許久無法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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