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上來之後人已經是臉色青白,回去之後就發了高燒。
趙氏在心疼的同時,勃然大怒。
“把那姓慕的小子叫來!”
慕千山也發燒了,他是硬生生從床上被拽起來的。侍女拽著他,一路走,長長的指甲嵌進了他的胳膊。
轉過幾處走廊,慕千山來到一處燈火通明的堂屋。侍女引著他進去,便自覺退到了旁邊。慕千山站在下頭,手指在衣袖下抽動了一下。
他看到了趙氏。
趙氏見了他,妝容精致的婦人臉上怒氣勃發,隻說了兩個字:“跪下!”
慕千山沒動,被身後兩個膀大腰圓的家仆按著,硬生生跪下了。膝蓋碰到地面,發出一聲撞響,骨頭都要碎了。
尖銳的痛處傳至腦際,他皺起眉頭,咬緊牙關,不發出一絲聲音。
既然已經撕破臉,他乾脆不叫叔母了,孩子臉色蒼白,顯得一雙眼睛烏黑而大,他看向趙氏,咬牙問:“我何錯之有?”
趙氏看到他那張臉,就心生厭惡。慕千山長相不隨其父,隨其母。她仿佛看到了那個令人厭惡的女人,長相好看,卻不守本分,跟著一群男人出去打仗,把自己家的臉都丟盡了!
“還敢頂嘴?”趙氏柳眉倒豎,喝令家仆:“打!”
真著力打,這小孩肯定會沒命的!
家仆有些猶豫:“夫人,這……”終究還是不敢違背趙氏的意思,只是在下手時放輕了些。但趙氏還在,他們也不能做得太明顯,饒是如此,在打到第十杖的時候,慕千山還是失去了意識,垂下頭不動了。
趙氏冷哼一聲,還不解氣,卻也不敢真的打死他,只能皺著眉頭看著眼前血腥的一幕,厭惡地說道:“帶他回房。”
兩名手下應是。
府上的人仍然能欺負他。他無權無勢,所有人都能踩他一腳。
慕賢知道弟弟被慕千山推下水之後,第一時間就找上了門來。
慕千山病剛好。
但趙氏雖然不敢讓他死,在別的方面還是會暗中搞些動作的。比如說,他吃的飯食,是剩下來的,比下人的飯食恐怕都不如,裡頭還有點點冰渣,也不知是放了多久。
這屋裡的鎖打開了,他所在的是一個逼仄的院子,院裡盡是枯死的樹。慕賢踏進這院裡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根本掩飾不住心中的厭惡。
慕千山早就聽到動靜了,他出了門,正好看見慕賢。
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眉目中卻有著貴族子弟那不可一世的輕慢和強烈的戾氣。看到慕千山的時候他先是愣了愣,而後輕蔑地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哪兒來的乞丐,竟跑到王府上來了。”
慕千山身體削瘦,身上有血跡。看上去確實不大體面。
旁邊的幫他牽犬的下人連忙上前,附耳對他說了這慕千山的來歷。慕賢聽了之後愣了一下,隨後一臉嫌惡,趕忙離得遠了些,“原來是這克死父母的天煞孤星!”
他看慕千山年紀小,以為他好欺負,殊不知這人骨子裡並不好惹。
他的眼神冷了下來。
“你說誰?”
慕賢慢慢地走上前來,他一腳踢向慕千山腿側,慕千山預料到了,向後一躲,但對方畢竟比他要大六七歲,他這一腳實實在在地挨到了身上。
那一腳踢得實,靴尖又是金屬包裹的硬材質,肋骨之間泛出密密麻麻的痛楚,夾雜這鈍痛,慕千山低低地喘息著,沒有出聲,但是冷汗瞬間就下來了。他搖晃了一下,跪倒在地。
眼前出現了那雙靴子。
慕千山手指抓緊了泥地,千鈞一發之際抓住了對方的小腿,借助飛踢之勢,將慕賢整個人也帶倒在地。
兩人頓時扭打在一起。
慕千山年紀小,但是身體靈活,個子不算矮,很有技巧地一拳打在他的眼眶上。慕賢捂住了眼睛,感覺整個眼眶火辣辣發疼,一看指尖染上了些鮮血,他勃然大怒。“你!”
慕千山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而慕賢試圖甩開他,掙扎中一枚玉佩掉了出來,慕賢將它一把握住,借助這年齡優勢,將對方成功甩開。
慕千山胸口又重重一疼,他整個人飛了出去,撞在牆上,劇烈的疼痛傳遍全身,艱難地喘勻呼吸,但還沒等身體滑落到地面上,就看見慕賢手裡的東西。
慕賢站了起來,不斷喘著粗氣,手裡緊緊攥著那塊玉佩。
慕千山慢慢從地面上爬了起來,頭髮上泥水滴落。
慕賢翻來覆去將玉佩看了一眼,慕千山也在死死盯著這塊玉佩,便冷笑一聲,直接將它往地上作勢要摔——
“還給我!”慕千山驟然出聲。
慕賢聽了這話,卻改變主意了,將玉佩收到了袖子裡。
“想要?”他唇角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惡意,“你求我啊。”
慕千山嘴唇動了動,說不出。
慕賢將玉佩放到懷中守好,轉頭向院門外叫道:“慕原!”
慕原的身影在門口處出現了。
身後還有兩個少年,後頭有十來個婢女小廝垂頭侍立。中間的那個紫袍少年,正是慕原。
他身側的兩個人,一是城南鄭國公的二兒子,另一個是兵部尚書的長子。皆是京城有名的紈絝。
過了片刻,鄭國公的二兒子率先出聲:“慕原,這就是你府上養的那條狗?長得還怪漂亮的。只是不怪我說,這人聽你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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