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
明玄好脾氣地笑了笑。“我年紀不小了。”
面前的青年長得很好看,臉上幾乎沒有歲月的風霜。顧紫簫聽他這麽一說,有些驚訝。
她向來是不會被成見束縛的人,幾乎是立即饒有興致地問:“你幾歲?”
“應該比你大吧。”明玄說。“我二十五了。”
顧紫簫笑了:“我和主上同歲,他二十三歲——算起來你比主上還大兩歲呢。”
慕千山不端著那副廣平王架子的時候,確實能看出是二十三歲。他年輕,手段了得,為了達到目的,連自己都能犧牲。
明玄不覺得像他這樣的人會玩過頭,吃藥把自己吃死,但是想起來,心中還是隱約有幾分惱火。
明玄接過她手中的弓箭,漫不經心問:“我能試試嗎?”
顧紫簫笑道:“自然。”
見到這兒有動靜,庭院裡正在做其他練習的影衛都停了下來,在周圍圍了一圈。明玄掂了下弓,不算很重。
他的身體記憶還在,握著弓的手很穩,張弓搭箭的姿勢也挑不出錯處,對準遠處一個空的草靶,眯起眼,松開了手。
——箭身帶著一道彎月的弧度,飛了出去,幾乎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殘影!
和他風神秀徹,平和無害的外表不同,明玄手下的箭光,隱隱有風雷之勢。顧紫簫差點以為自己看錯,朝箭靶的方向瞟了一眼,箭頭直直地插在靶心之中。
旁邊圍著的一圈影衛喝起彩。“好!”
“起什麽哄!”顧紫簫笑著趕走周圍圍著的一圈人,“走走走,都給我做自己的事情去!”
眾人不敢忤逆,悻悻散了。箭靶前隻留明玄和顧紫簫兩人,空出了一片場地。
顧紫簫轉向明玄,“沒想到王爺帶進府的人這麽厲害,簡直撿到寶了。不過,我怎麽覺得你不是個普通人呢?”
“我不記得從前的事情了,”明玄低聲說,“是慕千山把我帶回來的。”
“這樣。”顧紫簫思忖道,向他伸出手。“顧紫簫,交個朋友。以後有什麽事我罩了。”
明玄才猶豫了一下,手就被這姑娘握緊了,使勁搖晃了下。這姑娘的性格相當奔放,難道習武的女子都是這樣?明玄這樣想著,察覺她手上有一層薄繭,恐怕是握久了兵器的。
他有些不適應,將手抽了回來:“多謝好意。”
顧紫簫察覺到他似乎不那麽喜歡身體觸碰,原本要拍他肩膀的手收了回來,有些尷尬地說:“平日裡和同僚們都是這樣相處,習慣了,見諒,見諒。”
明玄擺擺手,道:“不妨事。”
他很欣賞脾性率真的人。
他想了想,問顧紫簫:“敢問顧姑娘,能否帶我去府外轉轉?”
顧紫簫恍然,回過神來:“哦對,這幾天你都沒出過一次府。王爺一直把你關在屋裡,不讓你出去,是不是。”
明玄:“……”
倒也沒有。
顧紫簫環顧四周,小聲說:“我們主上有點病,要是他對你圖謀不軌,你就趕緊跑。憑你這武藝,到哪兒都能又一席之地。”
明玄哭笑不得,身後卻傳來陰惻惻的聲音:“顧紫簫。”
顧紫簫對這個聲音太熟悉了,當即條件反射地捂住了臉,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剛才聊得太過投機,她竟然沒有注意到那麽明顯的輪椅聲音。
明玄後知後覺地回過頭,看到的就是坐在輪椅中間的慕千山。
他腿上蓋了一層薄毯,被影衛推著過來的,因為大病一場,身形都顯得削瘦了些。影衛把輪椅推到兩人面前,恭敬地低頭:“統領,明公子。”
和慕千山對視的瞬間,明玄喉頭微微一動。
慕千山即使坐著也很高,他的視線可以觸及到自己的胸口,因此看他的時候必須將視線垂下。他身上的強勢和鎮定並沒有消失,但卻因這樣一個視角而出現了小小的缺口。
慕千山讓兩人走了,明玄這才開口問:“你的腿怎麽了?”
“不妨事,”慕千山道,“中毒的後遺症。過兩天會自己好的。”
話雖如此,明玄還是下意識地蹙起了眉。
“你要出府?”慕千山問。
明玄心神有些煩亂,搖了搖頭。
“不出去了。”
兩人視線在空氣中交匯。
明玄打量慕千山的臉色,問:“你停藥了?”
慕千山答非所問:“我想你了。”
這話一出,明玄想起的是前兩天晚上的事,心頭冒起一簇火氣,他轉身要走,卻被慕千山伸出一隻手,攥住了衣角。
“放開。”
四下無人,慕千山不但沒有放開,反而將另一隻手搭上了明玄腰間,手臂環繞,輕輕扣住。
分明沒有用力,明玄卻被他抱得身體一僵,正要離開的腳步也隨之頓住了。
他側過身,目光壓著一點冰雪的冷意,居高臨下地投到了慕千山的臉上。
慕千山毫無所覺,甚至還把身體重量向他那兒壓了一點。
明玄身體晃了下,不得不扶住慕千山的肩膀。
兩人一坐一站,距離頓時就拉近了不少。
明玄修長的手指按在慕千山肩側,他低垂眼眸,鬼使神差地伸手,將他散落的長發一點點理好了。
長發在掌心間如流水滑落,明玄看不清慕千山眼底的神色,他倏然就回過神,後退了一步,慢慢壓下心口悸動。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