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亞聞聲想了想,“不用了,敲打廚子就好,至於這背後的事,隻當我們不知道好了。”
“是。”
清月在心裡盤算了一下,知曉這事回去該如何安排了。
“下去吧!對了,明日我要去宋林家,你去準備一下,之後不必上來伺候了。”
“是。”清月再次抬頭看了一眼小公子,見他似乎又在看那個小院子了,她便輕步下去了。
直到下去之後,清月還是十分歎息,她跟著小公子的日子不算久,但是也有兩三年的時間,可是即便是這般,她對於小公子的心思,還是只能猜得到一二。
不過十二歲,本該是魯莽不知世事的年紀,在外人看起來也的確無法無天、沒有章法,但唯有他們這些跟在身邊的下人才知,小公子的心計不亞於成年人。
不然,隻一個城主獨子的身份,又如何能得到父親這般寵愛和縱容?
按理來說這次廚子的事在常日裡,小公子應該會處理了他的,絕對不會留下這般隱患。
可是這次,小公子破天荒的留下了那個廚子,究其原因只是為了那個哥兒。
清月猜不透,她家小公子對於那小哥兒到底是個什麽心思,若是想要當個暖床的,那就不會連人都不見,平日裡也是離得遠遠的。若說對那小哥兒不上心,小公子也不會對他的衣食住行那般在意,還把那麽貴重的東西一股腦的朝他那裡送。
清月直到離開小樓,還是沒有想明白她家小公子對那夫郎的心思,唯有一點可以肯定,她家小公子對這安夫郎是與旁人不同的。
清月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不過這也不是她一個下人該考慮的事,她只需要盡心伺候好公子便可。
清月整理好了思緒,原本就挺立的脊背挺得越發的筆直了,帶著身後沉默的小丫鬟,朝著後院進發,她還得為小公子打理明日出行的行頭。
*
清月走後,臧亞盯著安雲的院子看了一會兒,直到那裡熄燈,這才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看向天上。
臧亞也不知道自己對安雲是個什麽想法,見到他的時候,他的心臟跳動得太快,這讓他難受,於是他便會覺得不開心。可是不見他的時候,他又覺得想要看看他在做什麽,看看這嬌弱的小哥兒能做出什麽動靜來。
真是奇奇怪怪,讓他覺得不舒服,又想要繼續體會的感覺。
臧亞不理解,卻也覺得很稀奇。所以,他才下意識的對安雲做的事縱容了幾分,畢竟能讓他有這種感覺的事,這些年已經變得越來越少了。
臧亞從有意識起,他便覺得不管做什麽事都很無聊,所以他很樂於做點能夠讓他心情起波動的事。
有知卻無畏無懼無感,偏生還異常聰明,這是很危險的事。
因為這樣的人,他會為了尋求到一點點新鮮的刺激,即便是知曉有嚴重的後果,也會去做危險的事。
後果的嚴重程度,自然也取決於,他覺得做什麽樣的事情,可以挑起他內心的波動了。
當然這事的危險指對的,有可能是對他自己,也有可能是對別人。
臧亞從很小的時候就展現出了武學天賦,他父親察覺之後,很快為他聘請了名師。
那個武師教了他三年,臧亞也很爭氣,隻這些年便學會了他全部的功夫。
臧亞在能打得過他的師傅之後,偶有一天看著那男人嚴肅的面孔,突然生出了一個奇異的想法,想要看看這男人在什麽時候會變臉。
臧亞試了試,後續發現這個男人不在乎妻子、兒女,不在乎族弟,唯一在乎的就是他自己,似乎只有危及他的性命,他才會在意幾分。
臧亞想,要是看到他瀕死,會不會能讓他展現出更多的慌張來。別人來做未免太無趣了,他想要自己來試試。
於是,臧亞這樣想了,他也這樣做了。
後來的結果便是,臧亞發現那男人快死的時候,那張刻板嚴肅的臉的確變得憤怒和失望,最後變成了驚恐和絕望,最後差點反殺了他。
好在,臧亞的父親聽到動靜立馬就趕了過來,救下那可憐的武師,也救下了重傷的臧亞。
剛開始,臧科還以為是那武師想要對臧亞不利,所以臧亞才會對他那樣做。
臧科唯一的獨子,臧科自然疼惜,甚至怒不可遏的想要直接殺了那武師的,只是他尚且還有幾分理智存在,還想要看看這武師身後有沒有什麽人在操控。
結果這一查,查出了令臧科都大為震驚的事情。
臧科將臧亞叫了過去,表情有些怪異,直接詢問是不是臧亞做的。
臧亞乾脆的承認了。
臧科詢問為什麽。
臧亞卻是平靜的告訴了他父親,那武師什麽都沒有做錯,只是他想要看看他奔潰的樣子罷了。
臧科當場就呆愣住了,他問臧亞,為什麽要這樣?
臧亞只是答,他只是想要那樣罷了。
沒有原由,只是想,所以臧亞就做了。況且,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這就是很好的答案了。
臧亞至今都還記得,他父親當時震驚又扭曲,甚至還夾雜著幾分痛苦的神色。
當時的臧亞不明白為什麽,後來也逐漸明白了,或許是他父親沒有想到,他祖上病態的血脈,會在他最寵愛的兒子身上凸顯,而且比之他們任何一人都要更凸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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