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一塊堪比沉鐵的青石!
穆平安手癢地進屋去,拿出或長或短一堆雕刻工具來。
一刀直入大塊青石之中,繞著轉了一圈,取出中央的圓盤,繼而是圓柱及下方基盤,基盤摁入地下三寸,石柱與圓盤齒合。
又將剩余石料等分四塊,開始雕飾……
第一個圓形小石桌,四個小凳雕成,較為粗糙,到了另一半青石便得心應手。
如法炮製。
兩個時辰過去。
穆平安整飭了下多余的石料,碎屑全鋪在桃樹下的花圃中。
至於被削去的那四分之一,則擺在桃樹邊,原石朝下,平整的那一面朝上,權當石案了。
桃樹綠葉落在平整的石案,穆平安坐在案上,背靠著桃樹樹乾,頭枕著枝岔,閉目養神了一會,心境很是愜意。
不多時,穆平安起身洗了個手,拿布巾擦拭乾淨,提著鋤頭來到田裡,給那被砸得凹陷的菜地松了松土。
全部弄完後,天色已然昏暗,他擦了擦額上流淌的汗珠。
日落西沉,雲雀依舊沒有回來。
穆平安杵著鋤頭,抬頭上望。
不多時,他收回視線:“天色已晚,還是改日再去山上看看吧。”
翌日。
穆平安剛醒,就聽到窗外有說話聲。
“那小子的氣味就在這裡消失的,本祖宗能辨千裡之氣,豈會弄錯!”
“大哥,他說住山上,果然就住在山上,他沒有撒謊,不可能是任何一家的細作,穆平安真的是好人。”
穆平安聽到自己的名字,聽聲音似乎是趙語歡和金狐,除此之外還有陌生的戲謔聲和竊竊私語。
可見來人不少。
他頓時多了點興致。
“哈哈人家山中隱士,還細作!趙府經此一劫,未免太過草木皆兵了。”
“但他確實有古怪。”
“照我說,趙玉樹你不如趕盡殺絕,街上所有走過路過的,都是其余三大家安插在你趙府的細作。”
“什麽細作?你們也是來找隱居此處的老者的?”輕柔的女音。
“老者?那小子還有長輩在?”金狐老前輩。
“我二人昨日清晨上山時,屋外並無石桌。眼下桃樹空了,又多了兩個石桌,想來是有什麽禪意,這才冒昧前來拜訪……”陌生的男音,聲音冷冽如冰泉。
穆平安躺在床上翹起腳,枕著手臂聽著。
那位一說“禪意”,四下的聲音便消停了許多。
穆平安對他有幾分好奇。雖然自己雕桌椅純粹是一時興起,但有人如此理解,還是很叫人心悅的。
“他可能又去賣菜了吧,”趙語歡道,“但我在大街上沒有瞧見他,大哥……”
“門上沒有落鎖,人還在裡面……”趙玉樹話還沒說完。
吱呀一聲,門開了。
穆平安一臉坦然地看著身著各色衣衫的年輕男女擠滿了庭院。
看似細瘦嫋娜的人,身上都透著雄渾的氣息。
全是修士。
一個都惹不起!
桃樹綠枝搖曳,青松蔭蔽屋簷,遠處翠山疊嶂,碧空如洗,激越的鳥叫蟲鳴猶在耳側。
眾人卻仿佛聽不見了。
目光落在眼前的人身上,都忍不住心頭為之一顫:山間絕色莫過於此。
就像畫本中描繪的閑雲孤鶴般的人物,舉止有種說不出的氣定神閑的……普通人。
眾人皆是一頓,不知該如何稱呼這位山中隱士。
穆平安瞥了眼桃樹枝頭,雲雀頭上一縷白毛顫動了下,其余羽毛有點凌亂,也不知在山上經歷了什麽。
這麽多人在,它並未選擇進屋告知情況,而是在觀望,想必沒什麽危險和要緊。
穆平安咳嗽一聲,問:“有事?”
“穆平安!你們家長輩在嗎?”趙語歡直言直語。
眾人心頭一震,不禁佩服她的率真,面對此人竟絲毫不為美色所惑,當場直言不諱。
此時此刻,趙語歡身邊那位玉樹臨風的青年看到穆平安的刹那,呼吸一滯:“你……穆兄!?”
穆平安不認識他,只是搖頭:“不在。”
“這屋子是你的?”有人試著問。
“不是,是我跟我姐姐的。”穆平安道。
“你姐姐呢。”
穆平安道:“她出去了。”
“那她什麽時候回來?”
穆平安道:“我也不知道。”
在場的人小聲議論。
此處山腰處的空地地勢平坦,像是被刀削而成。石屋面山而建,背對邊沿,可見隱居此地之人避世之心甚重。
屋前是一片菜地,更往裡靠近山體處則有個池塘。
見此景象,在場的人大都覺得隱居此處,喂養魚蝦、鑿石築屋、切石為桌的隱士散修,都是這位沒有修為之人的姐姐。
趙語歡秀眉顰蹙,嬌好的小臉皺成一團。
分明就是穆平安做的。
穆平安也不普通啊!
別說在白煙下進退自如,就衝他教的那段口訣,這才一晚上的時間,她就已經引靈入體,堪堪抵達凡蛻第一境邊沿了!
怎樣的神人,才會把珍貴的口訣隨手相贈?
穆平安不等他們繼續盤問,道:“不知諸位此來,所為何事,為何在此久留?”
“在下王若錦,千林郡玉榕城人士,來滄琅山隻為歷練……”正是那個輕柔的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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