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平安稍稍明了,鏡明洞天,那是谷主所在的洞府!此人是谷主門下核心弟子。
審官陸修明道:“縱容流冥獸,殘害外鄉人百余,夥同鎮民,暗害前去鎮上解決禍事的修士,還企圖殺人滅口,浮石鎮鎮長,童遮,你可知罪?”
童遮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浮石鎮!”
問心陣上方懸浮著的巴掌大的花白胡子老人張口道:“假。”
童遮道:“那些外人本就該殺,浮空石本就該是浮石鎮所有!”
問心陣上空跳躍的花白胡子老人道:“真。”
花白胡子老人每說一個字,陸修明旁邊的監官都低頭記錄些什麽。
穆平安在樓上看到如此景象,尤其見那花白胡子老人慈眉善目,笑容可掬,再見那審官條理分明,鎮定自若,不由暗自欽佩。
陸修明道:“這隻流冥獸是你所有?”
又一個方磚亮起,一團黑褐色粘稠狀的流冥獸出現在滾燙的地磚之上,發出“嗚哦”尖銳的慘叫聲。
“是我所有!”童遮鏗鏘有力。
小小的花白胡子老頭:“真。”
陸修明道:“流冥獸殘害外商,也是你授意?”
童遮道:“是我!”
花白胡子老頭“唔嗯”了一聲,道:“假。”
二樓傳出些許喧鬧聲,紀良、翁明月吵作一團,沒想到外商竟然是流冥獸蓄意弄死的,難不成這鎮長還無辜了不成!
穆平安見那流冥獸不會說話,不由嘀咕道:“能說話的靈獸好像確實稀缺,但是雲雀……”
當然也不排除厲害的靈獸隻吐獸語,不以能與人交流為傲,反而以此為恥,故而不學人言。
陸修明換了個問法:“流冥獸對外商手裡的浮空石下手,是你授意的?”
童遮低垂著頭:“……是。”
花白胡子老頭道:“真。”
二樓的喧鬧總算稍稍消停,穆平安和單塵繼續留心細聽。
陸修明道:“盡管知道外商會死於流冥獸之手,你也繼續讓它對外商下手,只為了積攢浮空石,是嗎?”
童遮像抽空了氣力:“……是。”
“真。”
審官道:“鎮民聽你的話行事,是為了建成浮空島?”
“……是。”
“真。”
穆平安琢磨著,所以鎮民對於濫殺外商之事並不知情?
“你煽動鎮民行事,只是為了建成浮空島是麽?”
“是。”
“假。”
也就是說有私心。
穆平安心道。
盡管底下烈焰並不能損傷元嬰境修士分毫,但在這等問話下,童遮汗如雨下。
“你煽動鎮民如此作為,真實目的是什麽?”
“為了建浮空島,為了浮石鎮的將來!”
“半真半假。”
“我有一個心上人,她拋棄了我……我的家族,看不起我……”童遮目露絕望,嗓音沙啞。
花白胡子老人:“真。”
穆平安聽得心驚肉跳,這些審官們哪怕並未親臨現場,僅僅是看了紀良等人留下的口供,便對浮石鎮發生之事近乎了如指掌。
若他做了什麽虧心事,只怕在這種看似溫軟的審訊下,所有私心無處遁形。
幸好他什麽也沒做。
穆平安看著端坐在審官席位的年輕提司,不自覺幻想如果坐在這個位置的是他。
換做他來問話,也不知能不能像對方這般鞭辟入裡。
“我就說我什麽也沒做過!浮空石都是放在納戒裡,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雲雀被迫將得到的浮空石礦山吐了出來,連帶著吐出來的還有百余道白骨,並在問心陣下,表明了不是它殺的,確定真實可信後,這才被放了出來。
它撲騰著翅膀,穿行在廣闊的廊道中,罵罵叨叨地道,“別告訴我主人,如果告訴了我主人,別怪我把你們這兒給掀了!”
“告訴我什麽?”
雲雀渾身一僵。
穆平安溫和的聲音出現在它身側。
雲雀脖子僵硬地轉過身,討好地道:“主人,你醒了。”
穆平安一陣雞皮疙瘩:“你剛才說什麽掀了,你嗎。”
“我就隨便說說……”雲雀道。
“主人,突然發現,你好英俊哦。”
“你吃錯藥了?”
單塵看著諂媚的雲雀,提點道:“穆兄隻記得他在流冥獸的腹內乾坤中昏倒的事情了。”
“哇哦!”雲雀恢復常態,臉不變色心不跳,“你能安然無恙,實在是走大運了。”
“可不是嗎!”穆平安道。
“那鎮長怎麽樣了?”
“連同知曉他殘害外商的學生、婢女也一道關押,學生、婢女苦役五十年後釋放,而他處以極刑。鎮民無罪。浮石鎮浮空島賜名‘祥瑞靈島’,由內宗派人前去坐鎮,後世典籍隻以童姓某人記,不得有他全名。流冥獸將被下放到天獄,三百年後經問心陣審訊後或煉成器或被處死。”
雲雀靜默了。
這可怖的人類的世界。
環音谷世界裡能誕生一隻流冥獸都難得,但刑罰對流冥獸絲毫沒寬縱,至於鎮長童遮……穆平安心道,不得以全名錄進典籍,而是以童姓某人來代稱,不知有意無意,算是讓童家流傳千古了。
雲雀道:“你們去看審判了,最後到底是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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