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她的后宮人少得可憐,連後位都還空著。
但據說越國女帝的后宮男妃,每一個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要麽容貌名動三千州,要麽才情冠絕天下,家世背景無一不雄厚強勁。
但幾乎所有都是政治聯姻。
可哪怕是政治聯姻,想入她后宮,想入她眼的人,還是如過江之鯽,四月飛絮,綿湧不斷。
想來,這也是人之常情。
越國女帝蒞臨顯仙宗,顯仙宗以國禮待之。
顯仙宗大慶九日,幾乎所有上位者都不曾料到,素來公務繁忙的越國女帝此次竟在顯仙宗待了這麽久,此事就連顯仙宗宗主都倍感榮幸。
穆平安抓著單塵的手腕,到台階邊上去看熱鬧。
只看到人山人海,別說女帝陛下,就連顯仙宗上位者都沒見到一尊。
朝辰宮內所有侍者都被撤走,連弟子也都被支開。
燕歸園中,身穿華服的一代女帝眼裡如秋水,波光粼粼,她抬手撫摸斫琴、石桌……這些物件,可能在前不久,被她的皇兒碰過……
“你倒是有心了。”胥月霜回首,對亦步亦趨在身後的年輕男子道,“皇兒的園子,你改成了燕歸園,你想他住在這裡,而不是讓他隨我一道回宮麽?”
“那就叫清瑞園。”
“怎麽不叫‘安’,而叫‘清’呢,”胥月霜意有所指,“朕的日子過得夠冷清了,難道連安兒的往後余生,你也要他如朕一般冷清麽?”
穆憐青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霜兒的住處叫什麽?”
“還沒取名字。”
“你就沒想過她會來。”
穆憐青微垂著頭,唇邊噙著一抹笑,抬眸道:“我算到了她不會在你之前過來,既然你來了,你可為她取一個名字,我取得不好。”
“你取得哪裡不好?”胥月霜於石桌邊坐下,花容月貌,絕代風華,錦衣華袍富麗長擺鋪地,旖旎萬千。
穆憐青道:“你說不好,那便不好。”
胥月霜抬手道:“過來。”
穆憐青試著來到她身前。
“彎腰。”
穆憐青如她所說地彎下腰身,面朝著女帝的方向,直視著她絕美的鳳目。
胥月霜掐住他的下顎,抬起下顎,堵住了他的唇,鳳目冷靜地睜開,直到眼前鎮定自若的穆憐青刹那間流露的一絲微乎其微的窘迫,這才放過了他,但捏住他下顎的手並沒有輕易松開,穆憐青距離她的唇僅半寸之遙。
胥月霜道:“朕真擔心放開你的手,你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穆憐青狼狽地喘著氣,似乎不敢說話。
“看到你收徒弟,我很放心,如果我沒記錯,你上一次收徒弟已經是十年前吧,”胥月霜道,“你最小的那個弟子,是叫單塵吧。”
穆憐青微微抬眸,睫毛輕顫,似乎是在應。
“伏國皇族子弟。”胥月霜道,“你不收越國皇室子弟,卻收別的皇朝子弟……”
穆憐青低聲道:“你沒有別的兒女。”
胥月霜笑了:“你就篤定朕的心會盡數系在你身上,不會對其他人動心麽。”
穆憐青呼吸微滯,好看的眉頭總算稍稍蹙起。
“朕喜歡你臉上露出如此富有人情的表情,盡管朕知道你是裝的。”胥月霜面上露出一絲冷漠。
穆憐青眉頭依舊顰蹙。
“同朕回宮,”胥月霜道,“只要你同朕回宮,朕會立即昭告天下,並封你為後。”
穆憐青道:“我不太明白,雖然我很想同你在一起,但這似乎會讓我失去很重要的東西,盡管我不知道那是什麽。”他也只有面對眼前之人時,才會露出不為人知的一面。
“你在裝傻,”胥月霜目光銳利,語氣薄涼,“你分明什麽都懂。”
穆憐青輕歎一聲,不再說話。
胥月霜抬手拂過他的臉,道:“你什麽時候才願意同朕回宮?”
穆憐青沉默不語。
“朕登臨極境,費勁心力,才將你拉入這紅塵俗世。世人皆以為是朕平定了亂世,卻不知朕是登臨了極境,將天道拖下凡塵,天地為朕開道,這才結束了區區越國的小小亂象。”
胥月霜昂起下巴,冷視著眼前看似溫文爾雅的男子,道:“朕雙親戰死,兄弟姐妹皆離散,聖女算出朕沒有子孫福德,可因為你,朕有了一雙兒女。真不愧是天道,逆天改命,你最是擅長,安兒的極品厄難體質二十歲大限,你必然也能解,可為何安兒不見了?你讓朕來見他,他人呢?”
穆憐青道:“他沒事,你不必擔心。”
胥月霜總算放心,道:“所以你什麽時候跟朕回宮。”
穆憐青微微斂了下眉。
胥月霜神情莊重,帶著上位者的喜怒不形於色,道:“你喜歡收徒,朕允你。若你願跟朕回宮,你的所有弟子,朕都可以破例收為義子義女,甚至將來繼承大統之人也可以從他們中選……但你禦下無力,選弟子的眼光實在也不怎麽樣,連送給我兒的食盒裡都摻滿了毒藥,箸上也塗了奇毒,嚇得我兒連夜遠走他方……”
穆憐青怔怔道:“我從來沒說過,不許你將我們的關系公諸於眾,也從來沒說不願意同你回宮,只是當我願意的時候,你宮裡已經有了其他人……”他頓了下,目視胥月霜道,“我不知道該怎麽同他們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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