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先看了一眼兒子,後者神色淡淡,看上去仿佛早就習以為常。
皇后一笑,重新望向溫別桑,道:“我當然知道你不是。”
溫別桑恍然:“您知道我是來見您的?”
“這倒是不知道。”皇后好奇道:“你來見我是要做什麽?”
“母后。”承昀及時開口,皇后回神,揮了揮手,女官立刻帶著眾人紛紛退下。
溫別桑去看承昀,一直等到後者示意,才開口道:“我們查到周蒼術通敵賣國!”
常赫珠挑眉,承昀道:“是君子城謝令書帶來的消息。”
承昀言簡意賅的將事情說了一遍,常赫珠頷首,道:“其實我七年前就發現事情蹊蹺,只是這老狐狸行事謹慎,一直沒能抓住他的尾巴。”
“既然他行事謹慎,我們何不從沈如風那邊下手?”
“亓國君主沈如風?”
“正是。”承昀道:“如今周蒼術為相多年,在朝中根基穩固,一身銅皮鐵骨,想要動他難如登天。可是沈如風就不一樣了,他多疑暴躁,容不得旁人侵犯,如果我們能逼他動手,沈如風必定要重啟周蒼術這個奸細。”
“你的意思是……”
“我們現在的問題是不能準確得知周蒼術和沈如風究竟如何暗通款曲,也不清楚他們這些年裡都做了什麽交易,所以沒有下手的空間,可若能幫他們製造一筆交易,從此處入手查探呢?”
溫別桑看著承昀,仿佛今天第一次認識他,常赫珠也一臉讚賞,道:“可以啊兒子,青出於藍了。”
承昀坐直,余光看了一眼溫別桑,發現他也一臉驚訝,頓時感覺揚眉吐氣,正色道:“不過這些事情,還需要舅舅和表哥配合。”
“你說。”常赫珠饒有興趣,道:“看看有沒有需要為娘搭把手的地方。”
長燭燃燒,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蠟身漸短的時候,皇后親自送他們離開了長樂宮,道:“關於你和阿桑的事情,我已經跟你父皇說過,不出意外,他應該會下旨賜婚……”
溫別桑道:“可是我們約好,隻做一天的未婚妻。”
承昀神色暗淡,常赫珠又是一笑,道:“我還沒說完,此舉也是想要看他如何應對,如果賜婚和廢太子的旨意一起下,承昀,我們和你父皇,就要不死不休了。”
承昀目光沉寂,嗯了一聲。
溫別桑似有明悟,道:“您在試探?”
“正是。”皇后沒有隱瞞他的意思:“這件事是我的謀劃,我想看他究竟還在不在乎承昀這個太子,給他一個機會,他到底要不要廢了承昀。”
看過來的眼神,隱隱帶著些歉意:“把你扯進來情非得已,希望不要因此影響了你和承昀的關系。”
“沒關系。”溫別桑立刻搖頭,道:“我其實也不是很在乎這些。”
皇后莞爾,承昀一時也忍俊不禁,溫別桑繼續道:“既然此事涉及謀劃,那便盡管拿我去用吧。反正我不喜歡他就是不喜歡他,有沒有賜婚都左右不了我的想法。”
沒有發現母子二人的臉色,溫別桑又道:“那若是他賜婚之後,沒有廢太子怎麽辦?”
“那便說明……”皇后留意兒子的表情,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他對承昀還留有情分。”
“不好說。”溫別桑道:“也許是溫水煮青蛙呢,反正他已經娶了男妻,所有人都會以為他與大位無緣,萬一很多人才都流到了楚王那邊怎麽辦?”
皇后微怔,旋即若有所思,道:“阿桑考慮的很周到,這一點我都沒想到呢。”
溫別桑抬了抬下巴,帶著幾分小小的驕傲,道:“那你們一定要做好準備,如果他真的賜婚了,也不一定就是好心的,我看他總是故意欺負承昀,壞得很。”
皇后笑出聲,連連點頭,道:“好好好,我們會防備的,天色很晚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溫別桑嗯一聲,道:“皇后晚安。”
轉身步伐輕快的鑽上了馬車。
承昀的心情忽明忽暗,這會兒已經有些複雜,道:“母后不是一直說父皇不喜歡我們,我表現的越恃寵而驕他越是放心?怎麽這會兒……”
“我是隨口說說。”皇后看向馬車,道:“阿桑是個好孩子,乾乾淨淨的,如今固然不喜歡你,也在為你著想,千萬不要負了他。”
承昀點頭,道:“我近來總覺得不安,上次那個夢……”
“不必擔心。”皇后安撫般拍了拍他的手,道:“陶冰玉的一切行動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倘若她當真敢對我下手,我自有法子讓她好看。”
“您知道的,我的夢……”
“我知道。”皇后握緊他的手,神色依舊明媚自信,道:“凡其所夢,必會發生,我會讓它發生,但我不會有事,好嗎?”
溫別桑從馬車車窗裡探出頭,皇后笑著朝他揮揮手,道:“快去吧。”
承昀上了車,等到馬車離開宮門,到了再也看不見皇后的時候,忽然伸手,一把將溫別桑摟在了懷裡,直接將臉埋在了他的肩頭。
溫別桑歪了歪頭,道:“怎麽了?”
承昀沉默了一陣,抬眸道:“你怎麽突然又不在乎賜婚了?”
“因為聽皇后的說法,這應當是有必要的。”
溫別桑他的臉推開,在他懷裡坐直,看著他道:“我看你剛才很擔心皇后,她怎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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