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夢妖。”溫別桑解釋:“他自己做夢總是夢到我,偏偏說是我的過錯。”
“他就這樣,你習慣就好了。”
溫別桑皺起眉頭,常星竹又想起什麽,道:“你知道他做夢都夢到了什麽嗎?”
“不知道。”溫別桑道:“他總是說我羞辱他,作踐他。”
具體是怎麽作踐的,天下人眾說紛紜,有說太子每天都會被夢妖刺上一劍,才會如此生氣。
也有說夢妖每天都會變成一條美人蛇,躺在太子旁邊用鱗片刮蹭他的肌膚,太子心裡膈應的很。
但因為夢妖那幅畫像實在過於美貌,大家說的更多的,還是一些曖昧之言,比如夢妖每天都纏著太子在帳子裡翻雲覆雨,太子是因為身體不堪承受,才會急著要抓捕夢妖歸案……
但這些傳言,是斷斷不可能傳到承昀耳朵裡的。即便是龐琦這種身邊人聽到了,也絕對只會假裝自己是個聾子,堅決不可能在太子面前多嘴。
常星竹眯了眯眼睛,腦袋緩緩朝他靠近,剛要說些什麽,忽然被一隻手掰開了頭。常星竹猝不及防,道:“龐琦,你幹什麽?”
龐琦:“……您這樣,不雅觀。”
“有什麽不雅觀的。”常星竹道:“我又沒脫他衣服。”
龐琦臉色一白,忙道:“呸呸呸,快摸木頭,別說這晦氣話。”
這話哪兒晦氣了?
常星竹給他抓著手摸了木頭,一臉莫名其妙,逐漸古怪道:“龐琦,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沒跟我通氣兒啊?”
一個恰好經過的宮人忽然被人抓住領口,拖入牆角。
很快,他匆匆跑到了還沒想到怎麽解釋的龐琦身邊,對他耳語了幾句,龐琦道:“三公子,你看這天好像陰了,要不奴才派人把您送回去吧。”
“你跟我睜眼說瞎話呢?這麽好的太陽哪裡陰……哎,你們幹什麽!龐琦,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信不信我告訴承昀,讓他罰你三個月不許穿鞋,把你剃成禿頭還不給你帽子戴!宮承昀,承昀救救我,龐琦要殺我——”
沒出息的東西,有本事自己從椅子上跳下來。
承昀目送他一路被抬著遠去,才走出牆角,面無表情地來到了溫別桑旁邊。
溫別桑本來拿著葡萄正在往嘴裡送,看到他過來,又放了回去。
怎麽說呢,面前的這張臉實在是很難和周玄說的那個一路炸開相府六道牆,還在自己大伯、爺爺,包括堂兄弟床下放了定時炸藥的人聯系在一起。
但他想起小方山上被炸開的墳包,還有森林之中被炸裂的樹木,以及溪邊坐在兩句骷髏旁邊一臉無害地抱著顱骨的身影……
假銀錠,君子城,黑市火器買賣……
似乎多多少少,又能和他掛上點號。
“你們兩個剛才在聊什麽。”
溫別桑道:“什麽都沒有聊。”
“沒說不該說的?”
溫別桑搖頭。
承昀嗯了一聲,伸手捏起剛才放回去的葡萄送到他嘴邊,道:“吃吧。”
溫別桑不確定地看了他一眼,遲疑著放在了嘴裡。
承昀把整盤往他面前挪了挪,道:“都可以吃。”
溫別桑弄不清他的打算,但看他這會兒似乎還算友善,便自己摘了葡萄靜靜放在嘴裡。
承昀看著他蠕動的嘴唇,眸子閃了閃,忽然偏頭道:“去喊樓招子來。”
接著又指了指溫別桑:“把他抬書房來。”
書房,承昀攤開了桌面上的紙張。
溫別桑看著面前的硯台,眼眸顯得有些暗淡。
“研墨。”
溫別桑耷拉著睫毛,一聲不吭的朝硯台上加了點水。
樓招子很快來到書房,行禮之後剛剛坐穩,就聽承昀道:“上次你說自己有認識的民間火器師,如今找到對方的下落了嗎?”
樓招子:“?”
什麽什麽民間火器師?他什麽時候認識勞什子的火器師了?
再說了,民間哪可能有什麽火器師,誰不知道火器是大梁管制品,私自研製可是要牢底坐穿的。
承昀瞥了一眼身旁無精打采的溫別桑。
樓招子反應了幾息,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根據多年以來的默契,還是正色道:“不巧,貧道派出去的人至今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他年事已高,我們又多年未見,還不知道他如今是否尚在人世。”
“那真是太可惜了。”承昀煞有其事的討論著:“孤的雷火營如今孤立無援,竟然找不到一個可用之人。”
發現太子又看了一眼太子妃,樓招子的眼神裡面閃過一抹驚訝。
他這時已經明白過來,太子妃極有可能精通雷火之術,這消息也不知是周玄告知還是殿下的夢境預測。
只是太子殿下估計覺得直接問有失身份,於是故意喊他過來演這一出雙簧,想讓太子妃主動承認。
他當即歎道:“是啊,雷火營如今交到您手裡兩年了,營裡卻連一個像樣的火器師都沒有,這可如何向陛下交代啊。”
承昀揉了揉額頭,歎息道:“孤也頭疼啊。”
樓招子料的沒錯,自周玄離開,承昀滿腦子都是那個可以定時引爆的黑龍,不說已經造了出來,單是將這個機關與黑火放在一起的想法,就足夠驚為天人。
雷火營若能拿出這樣讓人眼前一亮的火器,老皇帝那邊自然得老老實實給他批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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