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別桑一邊默默上床,一邊有點奇怪。
承昀, 沒有回來睡覺……
他去哪兒了?
想的雖然不少,但溫別桑還是準時入眠了。
直到半夜忽然一個激靈醒來, 心跳有些加速, 他的手指停在自己的頸脈處,一邊感受著那裡的速度逐漸減緩,一邊嘗試性地傾聽著外面的動靜。
無聲無息。
他耳朵本來就不太好, 除非床邊的承昀有什麽大動作, 否則很難發現對方究竟是否還睡在旁邊。
最終還是翻身,拉開了床幃。
床畔空無一人, 旁邊的漏刻顯示此刻應當已是醜時。
溫別桑在床上磨磨蹭蹭, 一會兒朝裡面翻翻,一會兒朝外面翻翻, 逐漸有些坐臥難安。
最終還是從床上起來,走出裡間才發現自己沒有拿蠟燭,他轉身回去提了燈, 出門推開房門,守夜的宮人立刻道:“公子怎麽突然醒了?”
“承昀去哪了。”
“太子殿下今夜還是宿在書房了。”
今夜還是。
這代表著這兩日承昀一直都睡在書房。
可白日裡他去書房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對方桌子上有太多公務。
他拒絕了宮人的跟隨, 自己提著燈籠朝書房走。
府中並不算昏暗,偶爾可以看到遠處石燈被夜風吹得搖搖晃晃,還有府兵來回巡邏。
溫別桑還是第一次在這樣的深夜中,獨自穿梭在府中,這讓他有種自己正在夢遊的感覺,有些奇異和不真實。
他環視黑暗中的宮殿,高大的屋脊,斜飛的宮簷,院子裡散落著不知從何處運來布置在府中的怪石,還有一些春日裡鮮生的植被。
……日後他要在這裡住很多年。
也不一定,說不定永昌過兩年就死了,承昀登基之後,他便是皇后了。
住皇宮裡會是什麽樣?
溫別桑很少會胡思亂想,但獨自行走在這條路上,他卻忽然開始漫無目的的幻想起了和承昀的未來。
快到書房的時候,他短暫收起了思緒。
房內點著燈,窗戶半開著,承昀太子正坐在桌前前,膝蓋上堆著一件赤紅的衣物,翻動之間,可以看到衣物上的金絲在流光溢彩。
那面料溫別桑見過,前段時間有人帶了料子讓他們挑選,溫別桑說哪個都行,承昀則認認真真選了好半天,便是挑中了這一塊。
禮部還時不時來府中與他商議,溫別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有什麽好商議的。
不過是成個親罷了,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嗎?
爹娘也不過是在土地廟裡簡單拜了個堂而已,可卻恩愛一世。
溫別桑很想走上去詢問,為何不讓繡娘做這些事,畢竟這婚服無論出自任何人手,都不可能對婚禮帶來任何的影響。
“嘶……”太子輕輕甩了一下手,眉頭緊鎖地凝望著面前鑲金的布料,等到指尖疼痛漸漸退去,才重新拿起針線。
窗外忽然起了風,承昀下意識朝外面看了一眼。
只見到拱門處似乎有一道光影略過。
巡邏衛?
承昀抬手,重新將窗戶掩了個嚴嚴實實。
溫別桑再醒來的時候,就發現承昀太子一改前兩日的萎靡煩躁,神色間染著幾分笑意與輕松。
溫別桑喝著粥,間隙看他一眼,承昀也在悄悄看他,一對視又避開,唇角始終上揚。
直到膳後,龐琦捧著婚服進來,溫別桑才總算明白他在偷樂什麽。
“公子,殿下,婚服縫好了,你們快試試,如今還有時間,若是不合身,還能再改。”
溫別桑嗯了一聲,承昀則主動接了過來,道:“我們自己來。”
“哎。”龐琦識趣地退了下去。
溫別桑擦擦嘴,漱口之後從桌前離開,隨對方去了裡間。
承昀迫不及待地將他身上的外衫寬下,抖開婚服,道:“穿上我看看。”
他神色之間帶著幾分期待與滿足,溫別桑的目光追蹤著他的指頭,看著他動作快速又小心地為自己穿上衣物。
隨後取過鑲金的紅腰帶,輕松環過他的腰肢,收攏玉勾。
再蹲下去,幫他仔細整理著下擺,檢查上方的明珠。
最後站起身,後退幾步,目含欣賞,道:“轉一圈。”
溫別桑乖乖轉圈,聽到他低笑出聲,道:“再轉一圈。”
溫別桑便又轉了第二圈,轉到一半背對他的時候,後方忽然有人靠近,用力將他摟在了懷裡。
對方的呼吸壓在耳畔,綿長而饜足:“寶寶真好看。”
溫別桑豁然愣住,猛地扭臉,正好被他啄了一下嘴唇。
四目相對,溫別桑呆:“什麽。”
“寶寶。”太子收緊手臂,目光癡纏而溫柔:“真好看。”
溫別桑更呆。
承昀清楚,自己已經向著夢中的那個形象飛奔而去。
但他難以控制自己。
他發現不管溫別桑有多不待見他,他都忍不住想著他。
他好像正在失去一種名為羞恥的東西,好像只要與他在一起,哪怕只是這樣靜靜地抱著,也能感覺十分滿足。若能更進一步那就更好了,親他一下,都比蜜還要甜。
當他穿上自己親手縫製的婚服的那一瞬間,赤紅的顏色更將他襯得像是白玉山精一樣美好無暇。
他有種對方本就是自他心尖生長,在他心尖扎根,由他鮮血滋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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