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白搖頭,“我要照顧亞成年獸人。”
“他大概在雨季前後成年,期間我不會離開部落太久。”沉默片刻,獅白又補充,“如果部落需要,我可以帶他去海邊。”
從部落到海邊的路,神山部落的獸人已經走過無數次,早就熟悉沿路有什麽風險,獅白自信能夠令小貓安穩無憂。
聽見獅白說出不肯去森林部落和黃土部落的理由,哪怕原本在走神的獸人,目光也下意識的看向面不改色的年輕雄獅。
亞成年獸人?
......等等,剛才那個突然出現的亞成年獸人是誰?
他們後知後覺的將目光投向昏暗的洞口,只有空蕩蕩的冷風吹來。別說義憤填膺的貓耳獸人,連根貓毛都沒留下。
早在山洞裡的獸人被獅白的話,吸引注意力的時候,顧九黎就躡手躡腳的後退,回到他醒來的山洞。
然後小心翼翼的關注隔壁的後續情況。
虎嘯雖然不能理解年輕的老虎和獅子,格外戀家的表現,但是完全沒有逼迫他們的意思。
只要不想去的獸人給出理由,無論聽起來是否離譜,他都會看向下個獸人。
顧九黎開始擔心,如同擊鼓傳花般的問話,會不會繞上一圈,再次回到獅白面前,終於有獸人給虎嘯肯定的答案。
狩獵小隊的代表之一,獅茂。
來回至少二十天,上不封頂的路程,不可能讓獅茂獨自前往。
狩獵小隊通常有十二至十八個獸人,獅茂打算帶走擁有巨獸形態的八個獸人,余下七個獸人暫時跟著獅白所在的狩獵小隊。
後天早上,獅茂就會出發,爭取盡快將按時祭祀的森林部落和黃土部落,是否會被‘神山發怒’影響的消息,帶回部落。
許久沒有再聽見聲音的顧九黎,眼中浮現困惑,變成聽力更加敏銳的獸形,不知不覺的歪頭,毛絨絨的耳朵貼緊冰涼的石壁。
......依舊悄無聲息。
老獸人自從被突然出現的貓耳獸人當面怒斥,表情就變得很呆滯。
後面獅白說了什麽,首領又做出什麽決定,他們始終保持沉默。
顯然依舊沉浸在貓耳獸人的憤怒裡,沉思那些好像沒聽懂,但是似乎又明白是什麽意思的指責。
其余獸人因為首領虎嘯逐漸沉重的表情,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們現在坐在這裡,可能不僅是為了決定,神山部落要不要重新開始祭祀。
這原本就是老獸人一廂情願的念頭。
“有件事,我必須現在就告訴你們。”虎嘯放下始終握在手心,表面雕刻古怪圖案的圓石,啞聲道,“如果神山發怒的次數,繼續按照我記憶中方式改變。下次神山發怒,可能是在雨季之後。”
獸人的記性都不差,尤其是采集隊和狩獵隊的代表。他們必須記住采集或狩獵的過程中,哪些獸人的行為更加重要。
經過虎嘯的提醒,他們立刻想起不久之前,對方曾詳細解釋過記憶中的七次神山發怒,大概的時間。
發呆的老獸人忽然回神,不再犀利的眼神莫名蒼涼,“不是每次神山發怒,我們都能這麽幸運。”
“我知道,首領說的第三次神山發怒,我也記得。”豹美抬手捂臉,掩飾痛苦的神色,“有三十六個獸人因為神山的怒火,回歸獸神的懷抱。隨後野獸衝擊部落,又有四十二個獸人永遠沒再睜開眼睛。兩隻空中野獸,接連叼走二十二個幼崽。”
正是因為那次慘痛的經歷,豹美失去兩個同窩弟弟。
對當年的事還有印象的獸人見狀,眉宇間紛紛浮現哀痛。
除了藏在隔壁默默咬爪的小貓,只有最年輕的虎猛和獅白,對這件事完全沒有印象,顯得格外冷靜。
“我們無法預測神山的怒火,只能戰勝源源不斷的野獸。”虎猛緩慢握拳,骨結發出清脆的響聲,嘴角的笑,張揚肆意,充滿自信,“剛才那隻小貓說話太快,我只聽懂一句,依賴祭祀會讓獸人失去勇氣。”
獅白絲毫不受虎猛的影響,目光依舊沉靜,他看向虎嘯,“如果雨季之後,神山再次發怒,您準備怎麽做?”
虎嘯沒急著回答獅白的問題,沉聲道,“我還要告訴你們,神山部落的初代族長和祭司連同所有獸人,只是逃難至此,我們的根不在這裡。”
“什麽?!”虎猛頂著突然出現的虎耳,難以置信的抬起頭,腦海中與野獸酣鬥的畫面立刻消散。
哪怕冷靜如獅白,瞳孔也無聲放大,手指瞬間蜷縮成拳。
“獸人沒有根!”虎嘯拍桌站起,堅定的目光依次與每雙驚慌失措的眼睛對視,“哪裡有豐富的食物、充足的水源、適合獸人生存的環境,哪裡就能成為獸人的部落。”
“如果雨季之後,山神再次發怒。我會帶所有願意離開的獸人,尋找不會被山神的怒火波及的地方,重新建立部落。”
獅白的手青筋暴起,藍色的長發之間悄無聲息的冒出白色獸耳。
與此同時,腿邊忽然感受到毛絨絨的觸感。
他表情呆滯的垂下頭,伸手抓住黃色的獅尾。
獅茂發出哽咽,眼淚毫無預兆的落下,止不住的朝獅白道歉,“我不是故意這樣,它有點不受控制,能不能、能不、嗚!”
前所未有的羞恥戰勝其他情緒,反而釋放他無法承受的壓力,獅茂再也不管尾巴,趴向身側的巨石,肩膀劇烈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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