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斕巨虎朝黑鬃毛獅和白獅矜持點頭,然後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向在夕陽下皮毛更加耀眼的金色巨虎。
黑鬃毛獅停在獅白身邊,看上去憂心忡忡,“第二批鹽馬上就要送回部落,神山卻再次發怒,難道真的是獸神不允許我們繼續從海邊獲得鹽,那以後......”
白獅抬頭看向只剩最後光斑的夕陽,打斷黑鬃毛獅沒說完的話,“你應該慶幸,第二批鹽已經在路上。”
能被選去海邊,哪怕沒有巨獸形態也是野外生存經驗豐富的獸人。
這次神山發怒的威力不算大,只要他們及時躲避驚慌的野獸,在野外受到的威脅未必會比留在部落大。
無論撿鹽的地方發生什麽樣的改變,已經離開那裡的人都不會受到影響,部落至少還能有第二批鹽。
黑鬃毛獅沉思半晌,歎了口氣,眼底的忐忑卻變成希望,“你總是比我們的想法更正確。”
陽光徹底消失之前,獸群中央點亮巨形火堆,瞬間照亮這方天地。
喧囂的獸群陡然安靜,大部分獸人都順著明亮的火光,看向站在正中央的猛虎和猞猁,原本閉目養神的白獅卻盯向火光無法照亮的遠處。
金虎四肢蜷縮,蓄勢待發,目不轉睛的凝視前方。
獸群外圍的許多巨獸,不約而同的做出相似的動作。
枝繁葉茂的巨樹裡時不時發出被夜風吹動般的聲音,閃爍熒光的眼睛時隱時現,哪怕是守在樹下的巨豹也數不清,樹上究竟有多少貓獸人。
巨大的猛虎昂頭咆哮,聲音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朵。
“神山發怒,可能會有野獸慌不擇路的跑向部落。我們需要不惜代價的殺死野獸,保護部落!”
顧九黎眨了眨眼睛,目光呆滯的看著猛虎從巨石躍下,順著獸群讓出的小路走向外圍。
這......結束了?
領導講話竟然如此言簡意賅,簡潔明了......怎麽可能!
在他固有的認知裡,每周被強製在星網聆聽領導講話的時間,總是坐立難安、滿心煩躁,明明他不是脾氣暴躁的性格,當時卻恨不得與只是留下影像的領導同歸於盡。
猞猁伸爪在表情怪異的貓耳獸人面前晃了晃,指著被貓獸人抬過來的木箱道,“這裡有止血、退熱、止疼的草藥和藥粉。”
顧九黎立刻回神,跑向木箱,隻拿他認識的草藥。
除了寬葉止血草之外,神山部落大部分常用的草藥都是鮮草或乾草的模樣。
猁漁坐在顧九黎身邊,低聲道,“沒必要這麽緊張,部落裡獸人的數量遠遠超過狩獵小隊,擁有巨獸形態的獸人也是。除非有大型野獸跑到部落,否則......”
“否則不會有獸人受傷?”顧九黎抬頭,碧綠的貓眼清澈見底。
原本俯身與顧九黎交流的猁漁卻坐直身體,若無其事的抬起手臂,舔舐翹起的毛發。
獸人與野獸搏鬥,怎麽可能不受傷?
顧九黎有些生氣,放下手中的草藥站起來,順著猞猁蹲坐的腿往上爬,非要與猁漁對視,不依不饒的追問,“否則不會有獸人,因此回歸獸神的懷抱?”
猞猁毛絨絨的耳朵抖了抖,逐漸朝毛發茂密的腦殼貼近。
他低下頭,雙爪按住小貓的腰腹,將其安穩的送回丟面,重新俯身,“小貓,你要知道,獸人遲早會回歸獸神的懷抱。在神山發怒的時刻,我們只需要擔心野獸,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事。”
“......”
顧九黎沒辦法理解這樣的幸運。
幸運不應該只有勇敢,從容安定也是必不可少的情緒,不是嗎?
猞猁與貓耳獸人對視許久,主動移開目光,低聲解釋,“我知道你的決定沒有錯,每個獸人對我們都很重要。剛才、剛才我只是想要你別這麽緊張。”
他好像有些理解,為什麽采集小隊的兔白,每次在公共山洞見到顧九黎,反應都會變得很怪異。
如果她對小貓的印象是現在這樣,表情冷酷、目光犀利的模樣,然後才看見靦腆羞澀的貓耳獸人......確實情有可原。
顧九黎無聲歎氣,拍了拍猞猁毛絨絨的爪子,小聲道,“我會盡量克服緊張,避免給獸人用錯藥,你放心。”
猞猁擔心的哪裡是這個?
可是小貓正天真的厲害,他委實不忍心再說什麽。
“好,你也要小心,不要被誤傷。”猞猁點頭,走向忽然嘈雜的方向。
顧九黎無聲歎氣,繼續專心挑撿各種草藥。
勉強能用的獸皮袋子被留在山洞,他環顧四周,眼睛陡然明亮,朝著熟悉的身影跑去。
距離顧九黎不遠的地方,兔白低著頭,目光怔怔的望著已經徹底愈合的手心。
剛才首領順著獸群自動讓出的空隙去外圍時,她看見了那個讓她咬牙切齒的可惡花豹。
雖然天色越來越昏暗,兔獸人與獅虎豹貓獸人的視力差距也越來越大,但是花豹腹部猙獰恐怖的傷口過於顯眼,只是目光掃過就難以忽略。
說不定只是裝個樣子。
外圍有那麽多擁有巨獸形態的獸人,根本就用不上重傷未愈的花豹動爪。
明顯紅腫的唇勾起嘲諷的笑意,兔白閉上眼睛,牙齒再次狠狠的落在滿是齒痕的下唇,血珠順著備受蹂.躪的地方悄無聲息的蔓延。
同為有巨獸形態的獸人,她連裝模作樣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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