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雄蟲主動牽了自己的手,龍人揚起燦爛的笑,眼睛無比明亮。
此後他們的生活並沒有什麽不同,他在山洞等著龍人找回食物,飯後去附近逛逛,上山下坡,上樹下河,枕在龍人有力的臂彎,閉上眼感受著大自然的聲音。
除此之外,也會和小動物互動,他們似乎都很聽龍人的話,也對他很好奇。
但龍人一旦發現他不在山洞,就會非常慌張。
次數多了以後,文什也意識到了什麽,向對方保證: “我不會離開的。”
“我喜歡這裡……喜歡你。”
龍人愣愣的,理解意思後傻乎乎笑起來,漸漸不再過分緊張雄蟲獨自外出。
文什待在山洞有些悶,龍人不知道去哪了到現在還沒回來,他的身影出現在洞口。
順著來時的路往前走,突然想去看看飛行器墜落的地方。
穿過繁密的森林,雄蟲敏銳聽到了腳步聲,不像是其他生物發出的。
他以為是龍人。
“墨因。”
話落,拐角後的蟲露出了真面目,那張朝夕相處二十年的臉出現在眼前。
白發雄蟲愣住了,第一反應複雜,而後眼裡湧起了些喜悅: “……大祭司?”
“冕下,幸好您沒事。”大祭司目光閃爍著水光,嘴角噙著抹淡笑。
文什快步走過來,想告訴他墨因的事情。
“大祭司,你怎麽找過來的,我——”措不及防的肘擊,沒有防備的臉上的淺笑凝固,雄蟲瞬間暈了過去。
白發雌蟲自然接住他,看著不複半年前神情蔫蔫,提不起興致的雄蟲,輕輕替他攏起鬢角的頭髮。
大祭司注視著他的眉眼,輕聲道: “我的冕下,一切都結束了,我接您回家。”語罷看著路的盡頭,眼裡一片冰冷。
“大祭司,冕下——?”旁邊的侍蟲也沒反應過來,遲疑看著。
大祭司看了眼懷裡的雄蟲,抱起對方轉身離開,沒有半分留戀。
與此同時,龍人摘下懸崖上那朵盛放的白花,盯著那純白的花瓣一直看,突然露出了一個笑。帶著找的吃的,轉身往山洞飛去。
還沒進去,興高采烈的聲音就遠遠傳了進去: “溫溫!”
興衝衝的龍人進了山洞,沒發現熟悉的身影有些奇怪,掉頭又走進了內室。
“溫溫,我回!”
看清空蕩蕩的房間後,滿臉的笑容淡了,他疑惑不解。拿著那束繁花,掉頭大步走出去,在附近一直找。
“溫溫。”
“溫溫!”
每次去到他們一起去過的地方,龍人就滿懷期待,揚起笑等著那張漂亮的臉蛋轉過來。
小水譚沒有。
花海沒有。
草地沒有……山上也沒有。
龍人笑僵的臉冷了下來,站在山頂的他俯視著周圍,眼底充滿了茫然,喃喃喚著。
“溫溫……”
他不知疲憊找了一天一夜,有小動物在他走過的地方喳喳叫著,傳達著信息。
我們看到有很多蟲到島上來了。
那隻漂亮的雄蟲跟他們走了。
龍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眼裡滿是堅定,抬手摸了下額頭的汗。
溫溫,溫溫只是躲起來了,如果他沒及時找到,溫溫會害怕的。
跑上跑下的龍人終於停了下來,氣喘籲籲,身上被汗水濕透了。
周圍的小動物很意外他接受了事實,剛想上前來,下一秒又被嚇得立刻躲回了草叢裡。
化身黑龍的墨因騰飛,在島上四處穿梭,幾乎將整座島都翻過來了。
上天入水,鑽進狹長的山洞,穿過茂盛的叢林,一身的土一身的水,一身的葉子。
一身的傷。
漂亮的鱗片被蹭掉,露出底下殷紅的皮肉。
求偶的鳥如開屏的孔雀,正對著面前的雌鳥努力表現著,一陣風呼嘯而過,樹倒下來,嚇得兩隻鳥各自飛竄。
島上回蕩著黑龍嘶啞的吼聲。
“嗷嗷嗷!”
“嗷——!”
淒厲的叫聲久久不絕,整整三天三夜,島上的生物噤若寒蟬,紛紛縮起尾巴。
島中央的兩條巨蟒見天突然變了,抬頭望去,只見烏雲蔽日,電閃雷鳴,無比恐怖。
一道巨大的閃電後,雷聲轟轟。
黑影穿梭其中,隨著那一聲比一聲淒厲的龍嘯,天愈發陰沉下一秒就要撕裂。
巨蟒對視,數秒後化身為蛇人。
烏雲盤旋島上許久,漸漸散了,全身鱗片幾乎掉光的黑龍身上光禿禿的,此時扎在土裡,像被抽掉了脊梁。
那對黝黑的眼裡豆大的液體湧出,眼角久久未乾。
“黑龍大人,您不應該相信蟲族的。”一道聲音在身後響起,用是的島上的語言, “他走了,千真萬確,大家都看到了。”
黑龍突然掉頭,衝著蛇人一陣咆哮。
蛇人不閃不躲,滄桑的眼眸滿是平靜: “您不要再這樣了,就當看清了那隻虛偽的蟲。”
“闖入島上的蟲都不是什麽好的。”
黑龍赤紅著眼死死盯著他,下一秒就會發動攻擊。
“您放下吧,就當從來沒有過這隻蟲。”
憤怒的黑龍突然變成了擬態,垂著眼與蛇人擦肩而過。
龍人看著面前的山洞,眼眶又開始發熱。
墨因躺在他們一起同眠的床上,嗅著被子上殘留著雄蟲的味道,眼眶再次濕潤。他趴著,目光落在雄蟲穿過用過的衣服鞋子等等,鋪天蓋地的悲傷淹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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