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這個,身上那套沒換洗過的衣服就格外膈應了。
如不是沒了法子,他也不會開這個口。
“那天,你如何這麽快把衣服弄乾的?”
措不及防被問了話,沒反應過來的黑龍顯得有些呆,而後目光落在雄蟲身上。
注意到黑龍落在衣服上的視線,文什面無表情,實則眼神有些閃躲。
這個氛圍和相處方式實在是太怪了。
見黑龍遲遲沒有動作,文什藏在發絲裡的耳尖微紅,微微側身:“沒事,我只是隨口一問。”語罷就要往裡走。
還沒邁出一步就察覺到了身後的阻力。
黑龍見雄蟲要走,下意識就伸手抓住了,眼神透露出急切。
文什試探用了點力,依舊沒掙脫開,他隻得回頭。
見他不走後黑龍有些欣喜,不等文什說話就伸手指著他的衣服,而後又指著內室,做了一個脫和穿的手勢。
文什眼微沉,思考著黑龍的意思和可行度。
是讓他穿裡面的衣服?
他有些潔癖,不習慣用其他蟲用過的東西,但關鍵是裡面的衣服適合他穿嗎?
文什對此表示懷疑。
就算布置的和蟲族住宅很像,但不代表衣服的尺寸也符合他的尺碼。
萬千思緒一收,他不著痕跡吐了口氣。
孤身困在島上,容不得他挑三揀四,下一秒便往內室走。
……只要衣服是乾淨的,大一點或小一點也不大要緊。
如此想,文什打開了那個木質的衣櫃。
滿滿一櫃子的東西,大多是用動物皮毛做的,也有些棉麻之類的。
目光徘徊其中,隨手拿了一件灰白色的,手指彈了彈。
居然沒積灰。
文什褪下身上象征冕下的飾品,將那套包得嚴嚴實實的白色外袍脫下,換上手上那件皮襖。
上身後,文什垂眼看著身上嚴絲合縫、仿佛是為他量身定製的衣服陷入沉思。
這也太巧了吧?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島上體驗原始生活的呢。
僵立許久,文什隻戴上了腳踝那隻鈴鐺便往外面走,他知道黑龍現在就在門口。
果不其然,還沒走出去他就看到門口探頭探腦的黑龍,目光接觸的瞬間,對方咻地扭頭,仿佛剛才的對視從來沒有發生過。
文什心情沉重,一步一步走到黑龍面前,身上那件襖子讓他完全柔軟了下來,沒了那股拒人千裡之外的疏離清冷。
裝死的黑龍發覺雄蟲在自己面前站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看他。
文什冷冷盯著黑龍,語氣恢復第一次見面的冷酷:“你到底想幹什麽?”
黑龍呆滯住了,眼裡的光瞬間熄滅,剛才還高高揚起的尾巴瞬間垂至地面。
發出低低的吟叫。
此時的文什斷定這種種不是巧合,不是黑龍的設計,就是島上還有其他的勢力。
那本深邃的綠眼顯露出不該有的犀利,他不能坐以待斃。
黑龍矮下身,龐大的身軀縮成一團,龍眼核般的眼眸泛著水光。
眉心本能一皺,文什喉結滾動,呼吸變了,有一股快到抓不住的情緒。
見黑龍完全沒有承認的意思,反倒作出可憐兮兮的姿態,他嘴一閉,嘴皮都顯得沉重。
雄蟲背影冷漠,語罷進了裡頭。
“不要耍花招。”
黑龍看著他的背影深深埋下頭,低低叫著,無比悲傷。
此後幾天,黑龍還是會去找食物,但不會與他近距離接觸,一般只是將東西放下避讓在一邊。
花每天也不重樣,但也只是原地放下,雄蟲一出來就能看到,不再親自給他。
這種保持著距離的關系才是他們之間應該有的。
太殷勤太熱切才很異常。
黑龍給他東西便吃,文什和對方達到了一種默契的和諧。
晚上,文什躺在床上還沒睡。
門口傳來風雨聲,呼呼作響,雨水嘩嘩啦啦。
連帶著洞口時不時傳來一股涼氣。
他平躺在床上,雙手規規矩矩交合放置腹部,睜著眼望著頭頂。
耳邊的風雨聲不斷,其中還摻雜著其他更近的聲音,或許是外面的黑龍在翻身。
眼裡沒有一點睡意,他想著睡前洞外的情形。
今天的夜雨格外得大,狂風怒號,順著風斜飄進洞裡,洞口附近幾米全被濺濕了。黑龍平時睡的角落離那不遠,怕是太冷睡不安穩。
黑龍的傷口剛結痂不久,還沒好全,出去覓食一個不注意還會崩開。
文什翻了個身,有些煩躁,睡不著又胡思亂想非常消耗精神。
外面的蟲什麽時候找來還是未知數,快一個月了,他已經沒有那麽多耐心了。
翌日。
雄蟲一出來就看到了滿洞口的積水,昨夜的雨實在是大得罕見。目光下意識往角落裡去,黑龍已經出去了。
文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這已經是換的第三件了,袖子褲腳還有領口都比較短,露出一大截白皙的肌膚。
只有腳踝上一顆金鈴鐺,襯得踝骨細瘦。
出去找了些藥草,再換一兩次,黑龍便能好全了。
放到草根的手一頓,文什纖密的鴉羽上下掃動,他在思考,黑龍完全康復後他還是不是對方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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