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旁觀的文什眉頭皺得愈發緊。
……它到底在想什麽。
在雄安愣神的瞬間,心如死灰的黑龍看他的目光慢慢重燃了光亮。
那瞬間文什心尖古怪地一墜,掩飾般轉身,留給黑龍一個冷漠的背影。
到戰艦上以後,文什停住,回頭看著軍雌將黑龍押送上來。相較於四周無比警惕的軍雌,黑龍的目光全程都黏在雄蟲身上。
直至將黑龍押送至關押室裡,軍雌們才松了口氣,完全沒有想到會這麽順利,一直膽戰心驚,生怕下一秒爆發一場大戰。
關上鎖的那刻,在場所有蟲的高懸的心都穩穩落地了。
門徹底合上的那瞬,黑龍的身影消失在門後,而後是一陣躁動。
文什站在門外,隔著一個小窗,一路上沒有說話的他終於開了口:“我會帶你回帝國,不想吃苦就安分點。”話落,黑龍果真沒了動靜。
一旁的大祭司目光落在門上,若有所思。
“冕下,您這次真的是拯救了蟲族。”
聞言雄蟲回頭看著大祭司,將他微小的表情很好地隱藏了起來。
“希望如此。”文什說著又忍不住看了眼身後被關在裡頭的黑龍,他很清楚等待著它的事情,但為了蟲族——
他不能心軟。
這段時間的相處也不過是泡沫一樣的假象,一戳就破。他們之間說不定就是他一開始想的那樣,不過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隱忍求生罷了,這樣最好。
但是……黑龍現在的表現又是假的嗎?
文什額角一陣發漲,明明知道會是這個結局,他怎麽還會被迷惑,產生那種似有似無的羈絆。
他本就應該和每一隻蟲保持距離。
大祭司到了內艙,文什說他想透透氣拒絕了邀請。
甲板上的軍雌已經開始行動了,架起了武器,那架勢和他們來時的模樣是相同的。文什走過去,隨即抓了一隻問。
“你們是在幹什麽?”
“冕、冕下!”被叫到的雌蟲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絕美面容,打了個磕巴,又很快昂首挺胸向雄蟲報告,“大祭司吩咐,要我們炸平這個島。”
!
文什眼裡閃過不可置信,他完全想不到大祭司居然要這麽做,帶走黑龍不就可以了嗎?為什麽要這樣……島上其他生物並沒有犯錯。
他久久無法動彈,直至身後的門傳來悲戚的龍嘯,久久不絕,萬分悲涼。其他蟲都驚到了,畢竟剛才拿槍指著讓黑龍進押送室裡時它都平靜到異常,這個時候卻……
文什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那個特製的鐵門。
既然你成全了我,我也送你一個人情。
雄蟲對著領隊的軍雌道:“取消這個行動。”
軍雌沒有立刻答應,為難:“這是大祭司安排下來的。”
文什看著對方低下的頭,對方的確無法擔責,他語氣平靜卻沒有任何回旋余地:“按我說的做,大祭司那邊——我會給他一個交代的。”
得了他的話,軍雌猶豫了一瞬同意了,將指令傳達下去,看到那些架起來的炮口收了,文什喉結滾了滾。
與此同時,大祭司看著門口向自己傳話的蟲,揮了揮手,對方退下了。
他望著窗外島上一片蒼翠,眼神忽明忽暗。
我的冕下……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樣。
戰艦離地的那刻,平靜的島嶼突然起了大風,天空瞬間陰沉下來,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文什眼底映著那突變的天空,耳邊又響起了各種哀鳴聲。密林裡騷亂不斷,鳥群驚叫、鹿群奔襲,全都在悲啼,一聲又一聲。
島上所有的生物都望著戰艦起飛的方向,發出的尖叫愈發急促,像是在預警什麽。
他看向鐵門,剛還躁動不安的黑龍此時一點動靜都沒有了,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他和軍雌的對話。
雄蟲站在甲板上,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有侍蟲請他進去,文什卻搖了頭。
他看著大雨下的島嶼那縈繞的慘叫聲,似是在泣血,即使沒受到破壞,但卻比他來時炮火侵襲時更為慘痛,那只能是——
目光落到了為此異動無動於衷的黑龍。
黑龍在押送室裡,兩隻眼睛拚命貼著觀察窗,那裡能看到雄蟲的背影。它全然不顧那些聲音裡的祈求和挽留,眼睛全完全黏在雄蟲身上。
意識到戰艦起飛後,甚至還笑了。
溫溫……終於帶他走了。
戰艦啟航,島上慘淡的異樣久久不散。
返航路上異常順利,半個月後成功抵達了帝都。
提前接到消息的蟲皇已經攜著蟲民來到了圍城上,迎接他們的冕下。
皇太子站在蟲皇身邊,身後是浩浩蕩蕩的蟲民。當標有聖殿的旗幟的戰艦出現在天邊時,原本安靜的蟲眾騷動了起來、翹首以待,神情言語間都是激動興奮。
“太好了,冕下終於回來了!”
“是冕下!”
待在盛裝打扮的蟲皇身邊的皇太子不禁回過頭去,見那些蟲眾喜於言表,回頭看著他雌父那無動於衷的模樣,輕輕冷哼了一聲,猛地轉身,雙手環胸盯著愈發近的戰艦。
戰艦緩緩落在停靠點,息了火。
“冕下,我們到了。”
閉目的雄蟲聽到後,睜開眼露出那雙高貴的綠寶石。文什起身,大祭司走在他身側,其他蟲則恭敬跟在後面,排成兩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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