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起來:“可以。”
“我……那我需要給你什麽?”
“提供你對人偶的外觀要求就行。”
“……可以,按照照片做嗎?”男人問。
我不說話了。男人見我靜默下來登時變得有些局促不安,好似明白過來他提了個極為無理的要求。
因此在我點了頭,說出“當然”兩個字時,他眼睛瞬時就亮了。
他拿出手機翻找一會兒,給我看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漂亮的男生,坐在秋千上對著鏡頭笑,十九二十左右的樣子。
我微笑著誇讚:“真好看的男孩子。”
男人也笑道:“是啊。”
安靜良久,他準備給我轉帳:“多少錢?”
我抱著雙臂,掀起眼皮看他:“你要什麽尺寸的?”
男人懵住:“什麽意思?”
“小的有小的價格,大的有大的價格。”
“大的……”他遲疑幾秒,訥訥問道,“能大到什麽程度?”
我不吭聲,隻淡然笑著打量他。
他喉結滾動,試探著問:“和真人一樣?”
我點點頭。
像是開啟了潘多拉的魔盒,他的聲音裡都帶著掩飾不住的迫不及待:“我要一個……等身的人偶。”
“好。”我給他比劃了個數字,他十分爽快地就要轉錢,我攔住他,“不急,你可以先考慮考慮。”
“不用考……”
我打斷他的話:“你是來這裡玩的遊客吧,什麽時候走?”
男人不解,但還是如實回答我:“三天后。”
“三天后,如果你還沒有改變主意,再到這裡來。”
他對我這個行為很是疑惑,但還是應下了,說:“好,那我三天后再來。”
男人走後,我繼續倚在櫃台邊,擦拭著燈罩。
他不久後從裡屋出來,問:“剛才是誰來過了?”
“你怎麽知道有人來?”我反問。
他在空氣中聞了聞:“有陌生人的味道。”
“你的鼻子怎麽比黑豆還靈?”趴在地下的黑豆聞言揚起腦袋。
我回答:“是個遊客,要定做人偶。”
“這樣。”
“他想要個等身人偶,”我抱住他,親他的鼻尖,“和當初的我一樣。”
“你答應他了?”他問。
“你會做嗎?”
“如果是他真的想要,那我會做。”
“你就不怕……”他會是第二個我?
他知道我想說什麽,道:“人偶不怕這些。”
“賭博有輸有贏,誰也說不準最後一張牌是好是壞。也許會贏得盆滿缽滿,也許會虧得血本無歸。但被製造出來的人偶從不後悔。”
他問:“你後悔那天踏進這間屋子嗎?”
如果那天沒有來這裡,我就不會遇到他了。
我環緊他的脖子,悶聲道:“我隻後悔沒有早點來。”
-
陳鷹發了消息給我,鐵了心地要來看我,我征求了一下他的意見,他同意了。
於是陳鷹第二天來到了蟬溪。
他對我住在這種地方很是詫異,我卻說:“你是唯一一個知道我住在這裡的人。”
“請你幫我保守秘密。”
他臉一紅:“原來我這麽特殊嗎?”
“……”
陳鷹無視我的無語表情,如同捶鼓似的重重拍著胸脯保證:“你放心!我絕對不告訴任何人!一定不辜負你對我的信任!”
陳鷹的到來讓家裡那口老醋缸又開始發酵。
陳鷹絲毫不介意他,抓著我滔滔不絕地說他最近發生的事情,大大小小,什麽都說,他在旁邊一言不發,如果視線能殺人,陳鷹早就被剮得只剩骨頭了。
“我是小藜的朋友!”陳鷹光明正大地說。
他有力氣也沒處撒。
不過陳鷹並沒有待多久,很快就要走了。
他拿到了一家遊戲公司的offer,兩天后就要去報道了。
陳鷹很興奮,說他入職的這家公司是一家很有名的遊戲製造商,他喜歡的遊戲基本上都是出自這個公司,算是他的夢想之地。
“我感覺我的人生在走上坡路呢!”他說到這裡驕傲地昂首挺胸。
我也為他感到高興:“恭喜你。”
我把他送到村口大巴站,他上車後打開窗戶,依依不舍地和我揮手:“等我事業穩定了,我還會再來找你玩的!”
“好。”我仰著脖子看他,也揮了揮手,“路上小心。”
“嗯,我走啦!”車子發動,載著陳鷹越走越遠,快要拐過路口時,陳鷹突然從窗戶那邊探出小半個上身,指著我身邊的人說,“你給我好好對小藜!要是讓我知道你欺負他,我一定殺過來把他搶走!給我好好記住了你這個花心蘿卜!”
陳鷹的聲音和大巴不見了,隻留下一串飛揚的塵土。
我握住他的手,道:“他就這樣,沒有惡意,開玩笑呢。”
“不自量力。”他不屑地鄙夷,“就憑他?”
我啞口無言,哭笑不得地牽著他往回走:“好啦,我們也回家吧。”
“你是我的,誰都搶不走。”
“是是。”
“他才是花心蘿卜。”
“是是。”
“花心蘿卜什麽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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