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是陸繁的聲音,花酌枝同沈碎溪對視一眼,識趣地鑽進櫃子中。
沒等沈碎溪回話,陸繁已經推窗進來,“你醒了?”
他將手中竹籃擱在桌上,從裡面拿出幾樣菜色,示意沈碎溪趁熱吃。
花酌枝透過櫃子縫隙看去,陸繁的後頸上果然掛著幾道抓痕,沈碎溪說的沒錯,兩人身上都有“傷”。
也不知到時候蕭見琛會給他什麽樣的“傷”,如果可以自己選,要最明顯的那種才好,最好是一眼就能叫別人瞧見。
“我找你們這兒的廚子做的,王文才說你喜歡吃這個。”說完,陸繁摸了摸後腦杓,身子貼著牆,站得筆直。
仗著陸繁聽不懂,沈碎溪笑笑,故意說給櫃子裡的花酌枝聽,“大人可瞧見了?你總問我為何喜歡漢人男子,這便是原因,因為他們知道怎麽疼人。”
陸繁以為沈碎溪在跟他說話,傻乎乎關心道:“你睡了多久?可有哪裡不舒爽,今夜我們殿下還要去照顧大祭司,那我……我今夜還來嗎?”
沈碎溪沒回,陸繁又跟上一句:“待會兒我找王文才來傳話,不急這一會兒,不急這一會兒。”
沈碎溪埋頭吃飯,陸繁就這麽站在一旁,眼睛一瞬不瞬盯著他的側臉。
直到吃好,陸繁任勞任怨拾起空碗,打了聲招呼,再次跳窗離開。
他急著回去找王文才傳話,於是拎著竹籃一路狂奔,快要跑出林子時,卻迎面碰上正在往林子裡走的蕭見琛。
“你怎麽在這兒?”蕭見琛看了陸繁一眼,又看向他身後不遠處的吊腳小樓,心中湧上一陣困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啊……”陸繁急中生智,把手裡的竹籃甩了甩,“那什麽,我來摘些野菌子,殿下去林中做什麽?”
陸繁問完,慌張的人變成了蕭見琛,他雙手掐腰,左顧右盼一番,“哦……我、我、我……”
他想不出借口,於是故意板起臉來,“本殿下去林中做什麽還要你知道麽?你菌子可摘完了?摘完了便趕緊回去!莫要在這兒亂晃。”
“是!”陸繁巴不得趕緊離開,低著頭往前跑。
目送陸繁跑遠,蕭見琛來到花酌枝樓下,雙手做喇叭狀,小聲喊道:“枝枝,枝枝。”
二樓的窗很快打開,花酌枝探出半個身子,笑著朝下面揮揮手。
蕭見琛也笑,“枝枝,該去上課了。”
“好!”花酌枝縮回去,背上自己花花綠綠的小挎包,衝病懨懨的沈碎溪擺手,“碎溪,我去了,若你難受得緊了,便去祭司殿找我。”
說完蹦蹦跳跳跑下樓。
【作者有話說】
陸繁:殿下,你看,那是我老婆的小樓。
蕭見琛:巧了,那也是我老婆的小樓。
“……”蕭見琛、陸繁:“???”
第8章 中了這蠱毒的人會禿頭
又是一天的課下來,花酌枝已經能用漢話同蕭見琛簡單交談,兩人的感情也隨著相處突飛猛進。
送完花酌枝回來時,陸繁正在伏案寫著什麽,蕭見琛湊上前想瞧一瞧,卻被陸繁一巴掌蓋住。
“……”蕭見琛不悅,“你在寫什麽?有什麽是本殿下不能瞧的?”
陸繁支支吾吾:“殿下,我寫封家書寄回大燕,有些心裡話想同我爹娘說。”
蕭見琛略一思索,他上封家書還是快到南疆時寄走的,掐指一算,已經約有十幾日沒有寫信回去。
他在南疆過得如何?可吃得慣這裡的飯菜?又有什麽奇聞趣事?是該寫封信回去,好叫他父皇母后安心。
“本殿下也寫一封,到時一同寄走。”蕭見琛取來紙筆,同陸繁面對面坐著,將將下筆便忍不住了,鼻尖一酸,眼眶一紅,細看之下,拿筆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殿下?”陸繁一驚,“殿下你怎麽了?”
“無事。”蕭見琛吸吸鼻子,強忍住情緒,信中通篇讚美,這裡很好,同大燕並無差別,吃得好睡得好,日子快活得很。
編完給他父皇母后的信,他又取過一張紙,這才開始抒發自己心中不滿,一落筆先是將他在大燕的狐朋狗友全寫了上去。
張兄、王兄、於兄、韓兄以及小桃子親啟……
先是寫了自己在南疆的不公待遇,又將南疆人的野蠻描繪得淋漓盡致,怕昔日兄弟笑話,他甚至沒敢說自己嫁的是個八十八的老頭子,隻說是個玩蛇的野蠻人,最後,他在結尾寫下這封信的重中之重。
——他蕭見琛自認在大燕時潔身自好,甚少看那些書畫,也不上青樓楚館,堂堂正正頂天立地,除了讀書不行沒旁的缺點,可如今卻遇到一件萬分棘手的事。
他雖跟那大祭司沒有夫妻之實,但也有了夫妻之名,如果這個時候再同別人苟且,是否違背君子之德?
但他又實在是歡喜那人,天天恨自己嫁不逢時,可為了大燕百姓又不得不嫁,他的內心正在飽受煎熬,他的道德正在經歷撕裂拉扯。
滿心悲愴寫完自己最近的遭遇,蕭見琛又將信讀了一遍,最後在末尾寫下一行字。
“各位賢兄,可有什麽辦法,能拋卻心中人倫道德?”
“夫人!夫人!”
剛寫完信,樓下傳來王文才的聲音,“夫人,夜了,該去祭司殿了。”
蕭見琛還沒從方才的低落中走出,他將兩封信隨意折疊,分別塞進準備好的信封中,一左一右放在陸繁手邊,“本殿下去了,這兩封信,右手的寄去宮中,左手的寄去將軍府,萬萬不可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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