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一熱,沈霖死死咬著唇沒發出一絲聲音,抬手抹去眼淚。
他深深低著頭,瘦弱的脊背隨著紊亂的呼吸顫抖著。莫子晟眼一眯,似是注意到了他的不正常,喉頭來回滾動,伸出手想說什麽卻最終什麽都沒做。
收回手啟動了車。
兩人下了車,莫子晟走在前邊,沈霖則低著頭跟在後面,前後的距離保持一致。
進了屋子以後,莫子晟余光沒看見身後的人,回頭,只見沈霖停在分叉口。
發現他看過來以後,沈霖垂著眼,低聲道:“今晚我睡客房。”
此話一落,原本就詭異的氣氛愈發死寂。
一前一後的人僵持了很久,久到時間好像靜止了。
背對著沈霖的莫子晟垂著眼,嘴角一扯。
“隨你。”話落,直接進了主臥。
門一關,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一直低頭盯著鞋尖的沈霖脖子僵硬,抬頭,看著面前緊閉的大門,那對美眸含著淚花。
他一時間竟有些支撐不住身體,良久,拖著疲憊的身體進了旁邊的客房。
一牆之隔。
莫子晟靠門站著,目光一片冰冷,視線落到口袋上。
幾分鍾後,客房裡的沈霖身體一抖,他聽見了隔壁房間的關門聲。
……他是出門了吧?
這樣也好,莫子晟盡快找到心上人他也能快一點解脫。
沈霖安慰著自己,心口的絞痛卻愈演愈烈。
黎政和周明尚來時桌上已經擺滿了一堆的空瓶子,莫子晟坐在昏暗的角落裡,正中央的顯示屏上自動播放著歌曲,昏暗的彩燈灑下。
推門進來的兩人眼簾映入了這副頹唐的場景,默契對視,皆從彼此眼裡看到了驚訝。
“你們現在可是真難約。”聽見動靜的莫子晟抬頭,眼裡帶著直白的自嘲。
“別這麽說嘛,兄弟一句話不是就出來了!”周明尚說著一屁股坐在他身邊。
黎政彎腰拿了杯酒,也坐在了一邊。
莫子晟看著他們,一言不發又拿了杯酒一飲而盡,把周明尚看得怎舌。
“阿晟,這都是你喝的?”他目光難以置信看著桌上東倒西歪的空酒杯,一邊的箱子已經少了一半了。
聞言莫子晟投以毫無波瀾的目光,看得周明尚脖子一涼,他嚷嚷著:“喝就喝嘛,幹嘛這麽看我。你今天真的非常奇怪,是不是阿政?”說著他看向黎政尋求他的認同。
“的確。”
黎政自來了以後就一直打量著莫子晟,自然能發現他的異常之處,單單是自己喝悶酒,就能說明很大的問題。
“我還以為你們結婚後叫不出來了。”
莫子晟對上他的目光,罕見得沒有了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心裡窩藏著一團火,堵得他發慌。
“說什麽呢,結婚了就不是兄弟了嗎?”反應最大的屬周明尚,他一個伸手勾住莫子晟的肩頭,非常不滿,“還不是屬你結婚快,說這糟心話!”
黎政在一邊看戲,抿了口酒,見他們鬧騰夠了才慢騰騰道:“阿晟,說吧,是不是什麽出了什麽事。”
此話一落,兩人一齊看看過來,周明尚眼睛瞬間瞪圓。
“啊,到底出了什麽事了嗎?”
當當事人變成了自己,莫子晟終於明白了那種滋味。以前他置身事外才有興致開玩笑,現在輪到自己才知道真不是滋味。
握著酒杯的手收緊,骨節泛白,莫子晟半低著頭,半張臉掩映在陰影裡,嘴唇艱澀翕張。
“沈霖提了離婚。”
話落是長久的寂靜。
最後是周明尚的咳嗽聲打破了死寂,他不可置信望著莫子晟,嘴巴都合不攏了
“咳咳咳!”他眼淚都咳出來了,連連要抽紙巾,黎政皺眉給他遞了過去,拿過後周明尚趕緊擦了,才說了話。
“這怎麽可能!難道不是阿晟你提的?!”語罷就得到了莫子晟的一記眼神殺。
“阿晟你是想開了嗎?”連黎政也這樣,半信半疑,話裡話外都不相信。
莫子晟胸膛裡憤怒翻湧,每個人都覺得是他會先厭煩,但事實上沈霖才是那個臨陣脫逃的逃兵。
“我沒必要開玩笑。”他語氣都變得冰冷,眼鏡被丟在角落裡,那雙冷卻下來的眼睛就這麽直接暴露,露出了冷情的真面目。
他不是不會生氣,也不是毫無底線地遷就,他一直以為一切皆在掌握中。
周明尚知道事情大發了,也不再一驚一乍懷疑這懷疑那,他第一反應是看黎政。
他刻意放小了聲音,與黎政耳語:“這副情形我怎麽越看越眼熟呢?阿政,當時你是不是也這樣?快快,給阿晟出個招。”
黎政目光像是看個智障一樣,語氣冷淡:“你記錯了,我也沒辦法。”
周明尚一臉惋惜,轉頭又看莫子晟:“阿晟,沒事啊,說不定嫂子只是開玩笑!就像,就像齊遂一樣,那時候嘴裡也是整天離婚離婚地喊,就是嘴硬哈。”
“難道不是你不肯離嗎?”旁邊突然飄出黎政涼涼的話。
周明尚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過,清了清嗓子,理直氣壯:“我那不是知道他在嘴硬嗎?婚姻大事豈可兒戲!”他還想繼續說下去左證自己說的是事實,卻突然被打斷了。
“不是。”
他和黎政循聲看過去,莫子晟也在看他們,眼底一片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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