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肉剛被烤好,卻被晾涼過,並不燙嘴,特殊烤料與鮮嫩的肉質結合,味道簡直不要太好。
秋卷很快又咬了一大口,一邊腮幫子鼓起愉悅的小團兒,快速咀嚼著。
直播商店內只能購買新鮮食材,沒辦法購買烹調過的成品菜,它一隻小鼠也沒辦法烹飪,它已經很久沒吃過這麽好吃的熟食了。
上一次吃……還是小主人的母親為它做的鼠飯,味道可好了。
看在美食(嚼嚼)的份兒上(嚼嚼)姑且就勉為其難(嚼嚼)徹底原諒這個人了。
吃著吃著,秋卷乾脆躺倒在了顧時靖的手心,反正有人喂,這個姿勢舒服。
很久以前小主人也是這樣投喂它的。
那會兒它還是隻鼠寶寶,小主人的手也小小的,如今過去了這麽多年,小主人的手應該也已經長大了吧。
等進了安全區,它一定要摘最漂亮的花送給小主人,作為久別重逢的禮物。
秋卷邊吃邊胡思亂想著。
見小鼠吃得開心,顧時靖總算是輕松了口氣。
離開隨身空間之前秋卷啃了一塊今天剛得到的晶核磨牙,加上體型小,胃口小,沒一會兒便飽了,沒吃完的一點兔肉被它囤進了頰囊裡面,撐得兩邊腮幫子鼓鼓囊囊,饜足地翹著爪爪,躺在顧時靖的手心消食。
顧時靖將匕首還給了洛嶼,盯著將脆弱肚子暴露在自己面前的小家夥,猜測它應當是已經原諒自己了。
陸小六說的確實管用。
於是顧時靖又試探著伸出手指碰了碰小鼠。
小肚子飽飽的,很軟。
顧時靖不敢太用力,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什麽易碎的珍寶,全然不複戰場上單手擰斷畸變體脖子時的模樣。
秋卷撐得並不想動,也懶得再拍開這根不安分的手指。
而且…而且顧時靖摸得它還挺舒服的。
果然是原諒他了。
顧時靖藏在帽子底下的尖耳朵小幅度抖了抖,昭示著耳朵主人的心情不錯。
沒人發現這點細微動靜。
另一邊洛嶼和陸小六也乾淨利落地將那隻兔子分食了個乾淨。
顧時靖則早就服用過了營養液,並不覺得餓,對烤兔肉也沒什麽興趣。
見秋卷躺在顧時靖手心消食,陸小六沒忍住感慨道:“這小鼠性格真好,竟然這麽快就躺手手了,小十那丫頭養的那隻跟它比起來簡直是太不討喜了。”
洛嶼撥了撥火堆,嫌棄地瞅他一眼,“你一個大男人的說話能不能不要說疊詞,怪惡心的。”
陸小六為自己辯解:“這不是小十總說躺手手躺手手的麽,順口就……”
洛嶼懶得再與他爭辯,目光落到一旁的一人一鼠身上。
顧時靖還在給小家夥揉肚子,表情不似平日裡的疏離冷淡,不知是不是火光暖色濾鏡的影響,少見地添了幾分柔軟。
洛嶼幾番張口,未吐出半個音節又合上了唇,機械般翻動著手裡的烤肉,眼神掙扎。
終於,他還是鼓起勇氣接著陸小六先前的那句話狀似不經意地說道:“確實性格很好,我記得小十養的那隻笨鼠從來沒有躺過手,不管小十怎麽逗都不配合。而且除去性格不談,聽說倉鼠這樣是喜歡並信任你的表現。老大你要不把它帶回去,檢測沒有變異的話就養著吧,還挺有緣分的。”
他是希望老大能夠收養這隻小鼠的。
今晚小鼠出現之後他好像看見了一個不一樣的老大,一個…有血有肉的老大,會因為惹小鼠生氣而苦惱,會想要將小鼠給哄好,甚至親自喂小鼠吃東西,他也本該如此,而不是像個冰冷的器械,永遠沉默寡言,像一片沒有任何波動的死水。
安全區裡那些反對老大存在的人總是打著他情感淡漠的旗號,覺得他是顆定時炸彈,終究會有一天失去理智,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站在人類的對立面,徹底引爆最後一道防線。
甚至還陰謀論說老大可能早就與高智商畸變體暗中勾結、發展勢力,逼得向來喜歡單獨行動的老大只能被迫找人一同組隊出使任務,洗清嫌疑。
他知道,老大從小被賦予的使命便是作為最頂尖的“武器”守護人類安全區,也正是因為這樣的使命他才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若是像陸小六那樣幸運被一對善良的夫妻收養,從小生活在濃濃的愛意當中,而不是身為最成功的實驗品,擁有強大能力的同時還保持著身為人類的理智,從小便被推上訓練場和戰場,他也會是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他的命是老大救的,沒有老大,他一家人早就死掉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太希望老大能好好的了。
而且,他莫名有種預感——這隻小鼠真的能改變老大,朝著不錯的方向改變。
哪怕只有微妙的一點也是好的。
就像動物救助站的標語說的那樣——“毛茸茸能治愈一切”。
但老大並不喜歡別人插手他的私事,這一點認識他的人都知道。
雖然他早就將老大當成了很重要的恩人甚至是夥伴,但他心裡清楚,不論是他還是陸小六在老大眼裡不過是救下的那麽多人中的一個,並不特殊,充其量不過是更聽話配合、更有些自知之明、不至於太拖後腿,所以才願意與他們組隊出任務。
正因如此,他才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多這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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