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將話說完,但顧時靖知道,回去路上可能還會遇到危險,如果他繼續不好好養傷、糟蹋身體的話,若是突發什麽情況,他可能會因為狀態不佳沒辦法保護好車隊的人。
也是種變相地“逼”他好好休息好好養傷,不要再出去冒險了。
顧時靖抿了下唇,坦白道:“我不想回去。”
季章勳自然知道他為什麽不想回去,也能理解,但還是道:“等回去再接新的任務,還有其它更需要你的地方。”
顧時靖只能點頭答應。
只要不回主城就行,他不想再住在沒有小卷的家裡了。
大不了回城便直接離開就是了。
沒有撿到小卷之前,他便經常這樣。
忽然,顧時靖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季章勳也跟著停下了腳步。
“稍等。”顧時靖留下一句話後便朝著一處生長得茂盛的野花走去。
不消片刻,季章勳便見顧時靖捧著一大把野花走了過來。
迎上疑惑的視線,顧時靖將一部分野花遞給季章勳,另一部分則自己拿在手中,有些心虛地解釋道:“挺好看的,可以插在房間裡面。”
季章勳笑著接過,沒想到自己印象中的顧時靖竟然也會有這樣閑情雅致的時候,但他並未說些什麽,只是盯著花朵喃喃道:“我的夫人也很喜歡花,以前我每次回去都會給她買上一束鮮花,這次給她帶點什麽好呢……可惜了,這裡的花帶不回去。”
顧時靖聽說過,季前輩與他夫人的感情很好,只是身在末世,總是聚少離多。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樣的愛情才更彌足珍貴吧。
兩人捧著鮮花又在外面散了會兒步,顧時靖突然停下腳步,轉了個身,道:“回去吧。”
再不回去……他怕少年已經起床離開了。
季章勳不疑有他,點點頭與他一同折回了2號樓。
推開房門,聽見熟悉的呼吸聲,顧時靖稍稍松了口氣。
沒有離開。
估計是真的累著了,還在睡。
顧時靖將手裡的鮮花放到桌上,閑來無事,拿起一旁的小匕首,削起了花莖上的小刺。
刺都很軟,指尖的厚繭輕易便能毫發無損地折斷,但想到少年白皙細膩的皮膚,他又莫名覺得會弄傷到他。
是了,這些花是特地為少年摘的。
散步的時候突然看見眼熟的野花,他便突然想起昨天少年看見門口蔫掉的花束時失落的眼神。
他只是覺得以後都不會有任何接觸了,自己又對人家做了那些過分的事情,心裡會有些過意不去罷了。
他還從沒有將人欺負到掉眼淚過。
他也不怎麽掉眼淚。
在他心裡,掉眼淚已經是很嚴重的情況了。
削著削著,床上突然傳來一些動靜。
被子下的小山包矗了起來,一頭亂糟糟的米黃色卷毛出現在了余光裡面。
幾秒鍾後,少年因為剛睡醒顯得微糯的聲音突然響起:“早上好。”
顧時靖睨他一眼,輕嗯了一聲,心底卻不自覺將少年與小卷對比起來——小卷不會對他說早上好,每次醒過來都是直接蹭蹭他的。
就好像這樣不同的對比能讓他在少年身上對小卷的懷念剝離開來似的。
旋即,他便聽見少年驚訝的聲音漸漸靠近:“好多花,是你早上摘的嗎?”
秋卷知道顧時靖很早便起來了,也迷迷糊糊中聽見了他出門的聲音,只是他太困,被窩太舒服,他便繼續睡了過去。
顧時靖又嗯了一聲,將手裡削完刺的這朵花放到桌上,“喜歡可以拿一些走。”
秋卷眼睛亮了亮,當即拿起了一朵桌上的鮮花,但這個“走”字又讓他蔫兒了下來,攥著花莖的指尖因為微微用力而發白。
是了,顧時靖已經收留了他一夜,如今一夜過去,睡醒之後他也該離開了。
可,實在是由奢入儉難。
昨晚與顧時靖睡了一夜之後,他更不想從他的身邊離開了,呆在顧時靖的身邊他總是覺得特別舒服特別安心,昨晚一覺比他在隨身空間內睡得還要好。
但沒辦法,他已經不是顧時靖的小倉鼠了,他只是個剛認識沒幾天還鬧了不少誤會的陌生人。
顧時靖肯定不會允許他繼續與自己睡在一起的。
匆匆留下一句“我去洗漱”,秋卷便放下手裡的花快步離開了。
顧時靖則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有些不解地望向少年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他的情緒會突然這般變化。
思來想去,顧時靖覺得他可能是想到了昨天不太美好的經歷,決定待會兒少年離開之前親口向他說一句抱歉。
如果少年說的話都屬實的話,自己曾在野外救過他,加上這兩天發生的種種,他們之間應該可以兩清了。
正好,以後也不會再有任何瓜葛了。
顧時靖再次拿起小匕首,快速將最後兩朵花的花莖修剪完畢。
沒多久後,頭上纏著一把梳子的卷發少年快步走了出來,眼睛微紅——急的,聲音裡也是委屈與著急:“你能不能幫幫我。”
顧時靖無奈起身,朝他招了招手,秋卷乖乖坐上了他原本坐著的位置。
卷發確實很容易打結。
尤其是變成人類之後,人類的頭髮要比小倉鼠的毛毛長很多,便更難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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