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靖給秋卷梳頭的手指微頓，很快又恢復了先前的動作，將手邊亂翹著的卷毛梳順。

　　昨晚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如今並不特別驚訝。

　　顧清榕。

　　她的名字。

　　很好聽。

　　不知道他的名字是誰取的，院長還是……母親。

　　這個明明應當是最親密的稱呼，如今念起卻覺得十分陌生。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找回那六年的記憶，哪怕隻零星的一點碎片也好。

　　孫勤調查到的資料不多，秋卷沒一會兒便看完了。

　　以前還是小倉鼠形態的時候，自己總是跟不上顧時靖的閱讀速度，如今終於擁有了人類形態，短短一個月，秋卷閱讀了不少有趣的人類書籍，閱讀速度也隨之提起了些。

　　資料上說，顧清榕是院長一次前往艾登城的時候遇見的孩子，父母全都去世了，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大概是因為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緣分，院長收養了她。

　　顧清榕在研究院長大，在軍校學習的是生命體研究，長大後留在了研究院工作，偶爾會跟隨小隊前往野外進行與生命體有關的調查。

　　後來一次前往野外途中失去聯系，小隊成員無一幸存。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有關於她在主城生活的痕跡。

　　比如她曾為了維護自己喜歡的歌手在論壇與人大罵三百回合，比如她曾在軍校宿舍門禁之後偷溜出去與室友露天燒烤，被抓個現行，記了過，比如她有一回與人打賭輸了，願賭服輸，二話不說便剃了光頭……

　　是個性格活潑的人。

　　與他並不太像。

　　順利將小卷毛梳好，顧時靖從秋卷手中接過手機，隨意放在了櫃子裡面，這次前往野外依舊沒有攜帶手機的必要。

　　現如今手機於他而言僅僅只是秋卷不在身邊的時候與他交流的工具罷了。

　　這次他們將一同前往野外，並不會分開。

　　行李早就收拾好了，能攜帶的已經運上了他們這次出城使用的裝甲車，不能攜帶的也已經裝進了秋卷的隨身空間裡面。

　　兩人用過早餐之後便徑直去了城門口。

　　好巧不巧，今天又是秦喻遠當值。

　　這一個月內主城風平浪靜，沒再發生較為嚴重的畸變體襲擊事件。

　　好在出城並不需要進行任何檢查，拿到裝甲車後兩人便直接離開了。

　　秦喻遠嘴裡叼著根不知名的小草，微靠在牆上，注視著裝甲車漸漸遠去。

　　不是很能理解顧時靖為什麽要把小卷毛帶上，野外那麽危險，就這麽舍不得分開麽。

　　但照顧時靖的實力，應該能保護兩人安全回來的吧。

　　外婆還天天念叨著要吃他們的喜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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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時靖將裝甲車開到了空曠些的地方停下，與秋卷交換了位置，讓他來嘗試駕駛。

　　裝甲車的功能複雜許多，但單純駕駛上與普通的車子大同小異，秋卷上手的很快。

　　野外沒有交通規則需要遵守，也遇不到行人，但要注意前方地形以及可能突然竄出的畸變體。

　　這一點上，同為畸變體的秋卷格外敏銳一些，幾乎沒與任何畸變體發生碰撞。

　　第一次在野外駕車，秋卷新鮮感很足，一直沒舍得將方向盤交給顧時靖，顧時靖便也一直讓他開了。

　　兩人隨意聊著些什麽，小半天就這麽過去了。

　　秋卷突然開口：“想喝點什麽。”

　　顧時靖當即將手裡飲用水的蓋子擰開，遞了過去。

　　秋卷卻沒有喝，而是道：“想喝奶。”

　　他本意是想喝牛奶羊奶那些，他們昨天在超市買了一些，囤在了隨身空間裡面。

　　可顧時靖一瞬間又想歪了，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沉默片刻才漸漸反應過來秋卷話裡的意思——想回隨身空間了，回道：“再開會兒，等天黑快黑的時候去隨身空間吧，這邊可能還有些隱藏的信號點。”

　　他們這次的目的地是被標記的中度汙染區，那裡擁有晶核的畸變體數量較多，能短時間內收集到足夠數量的晶核返程。

　　“好。”

　　片刻之後，秋卷突然聽見身旁響起一陣樂聲，他松開踩著油門的那隻腳，疑惑瞅了副駕駛座上的人一眼。

　　顧時靖正在吹一個口琴，微垂下眸，聲音便是從這裡發出來的。

　　見他望向自己，也朝他投射過來了視線，眼睛微微彎下一點弧度。

　　“好聽。”秋卷雖然不懂音樂，但也能區分得了好聽與不好聽。

　　“這就是秦婆婆當年教你的口琴嗎？”秋卷又問。

　　顧時靖放下口琴，樂聲隨之消失，他輕嗯一聲，解釋道：“前段時間翻出來的，趁你不在家，偷偷練了一段時間。”

　　本來是想找個合適的日子給小倉鼠吹一段，沒想到突然接到任務出城，想了想，他將口琴也給一並帶上了。

　　空無一人的荒野，蕭瑟而又衰敗，萬物都仿佛褪去了色彩，就只有他們兩個是鮮活的，不用顧慮身份、來歷、責任。

　　這是屬於他們的，無拘束時間。

　　樂聲也為他們慶祝。

　　“還想聽。”秋卷說。

　　“好。”顧時靖笑著抬起手裡的口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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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漸沉。

　　秋卷將車停在一處較為平坦的地面，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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