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傷害你,但前提是你也不要再傷害我身旁的人。”
黑狼目光凶戾地瞪著褚涯,褚涯毫不退讓地和它對視著。片刻後,黑狼不甘地甩開腦袋上的手,褚涯則慢慢垂下頭,眼裡森冷消失,只剩下濃重哀傷。
“我現在什麽都沒了,只有他,還有你……”褚涯很輕地道。
黑狼似是怔了下,又似不服地齜了齜牙。它撐著身體站起身,褚涯察覺到它的攻擊性減弱,便沒有再阻止。
黑狼到底也沒有再去攻擊沈蜷蜷,隻衝著他威脅地低吼兩聲,才一步步走向院門,腳步還有些虛浮。
褚涯一直看著它,直到它消失在院門口,這才收回視線,轉頭看向了房門口。
而沈蜷蜷也飛快地跑回臥室,一骨碌鑽進了被子裡,假裝打起了鼾。
褚涯回到臥室後,去提過櫃子裡的藥箱,給自己腿上傷口上藥包扎。紗布條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正在裝睡覺的沈蜷蜷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接著就倏地坐起了身。
“你的腳怎麽了?”
“沒事,只是一個小傷口。”褚涯道。
沈蜷蜷神情卻很是緊張,飛快地溜下床:“什麽小傷口?讓我看看,我看看。”
“穿鞋!”褚涯頭也不抬地道。
沈蜷蜷慌忙趿拉上鞋,湊到褚涯面前看:“什麽傷口?你流血了嗎?你褲子上都是血!這麽多!你怎麽了!”因為緊張,他聲音都變得尖銳:“這麽多血,這全是血嗎?這都是血對不對?”
褚涯抬頭,見他臉色都嚇得變白,便道:“你看錯了,那不是血。”
“紅的!血就是這樣的!”
“不是,我就是蹭破了點皮,流點血也很正常。”
沈蜷蜷愣愣地看著他,突然就伸手打了他胳膊一下。
“怎麽了?突然發脾氣。”褚涯問。
沈蜷蜷神情淒惶,嘴唇也在哆嗦,卻又抬手打了他一下,嘴裡還嗨了一聲。
褚涯停下動作看著他,他和褚涯對視幾秒後,大聲吼道:“你撒謊的對不對?這麽多血,這是血,我流過鼻血的!你是不是要死了?你要死了對不對?對不對?”
沈蜷蜷吼到最後已經哭了起來,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滾,掛在尖尖的下巴上。
褚涯放軟聲音道:“真的就是個小傷口,沒有騙你,我也不會死。”
“你沒有撒謊嗎?”
“沒有。”
沈蜷蜷看著他的褲子,不停抽噎著:“可你看,你看,你流了,這麽,這麽多血。”
“都是浸的,和流了鼻血染髒衣服差不多,看著厲害,實際上沒流多少。”
“那我好好看看。”沈蜷蜷蹲下身,湊在褚涯裹著紗布的小腿上看。褚涯的傷口沒有再出血,他看不出什麽,又抽搭著道:“我,我聞聞。”
“……聞吧。”
沈蜷蜷將鼻子貼到紗布上聞了幾下:“那,那好吧。”
“聞出什麽了嗎?”
“聞出來了,你,你不會死。”
“嗯,我就說過。”
安撫好沈蜷蜷,褚涯將藥箱也收拾好,這才關燈上床睡覺,沈蜷蜷躺在他懷裡,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你貼著不難受嗎?”褚涯看著天花板。
“不難受,就要貼著。”
“我脖子難受。”
“不難受。”
“又不是你脖子,你當然不難受。”褚涯喃喃著,卻也沒有推開他。
沈蜷蜷將臉蛋在褚涯肩膀上蹭了蹭,小聲說了句什麽,褚涯沒有聽清,便讓他再說一次。
“我說你不要死了。”沈蜷蜷聲音大了一點。
褚涯問:“不會死。你老在說死,那你知道什麽是死嗎?”
“知道啊,死了就是變成福利院後面的小土包。”
褚涯之前也聽他這樣說過,但沈蜷蜷現在又加了一句:“就像我爸爸媽媽那樣,死了就再也見不著了。”
褚涯的睫毛顫了顫,輕聲問:“你是多大去的福利院?”
“我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去的福利院,我記得我那時候很小,很瘦,所以就叫沈蜷蜷。”
“你記得?”褚涯側頭看了他一眼。
“……不記得,是管理記得。”沈蜷蜷嘟囔著:“我爸爸媽媽都得病死了,所以我就被送去了福利院,我爸爸媽媽就是變成了大土包。”
褚涯從他的語氣裡聽不出傷心,知道是因為他從小就生活在福利院,並沒有和父母一起生活過的緣故,但還是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你的爸爸媽媽呢?”沈蜷蜷問道。
他剛問出這一句,就想起褚涯不記得以前的事,忙進行補救:“我知道你不記得了,反正,反正我是你弟弟,我是你最喜歡的弟弟。”
“好,我記著這個了。”褚涯將他腦袋放回枕頭:“睡吧。”
“嗯。”沈蜷蜷安靜了兩秒後,突然又問:“沈喵喵,你會唱歌嗎?”
“什麽意思?”
“我同學說,她晚上睡覺,她姐姐會去她宿舍給她唱歌,就那種,很輕很輕地唱,唱著唱著她就睡著了。”沈蜷蜷小聲哼哼:“天使們匯聚在這裡,播種著希望……就這種,比這種聲音還要小。”
褚涯沒忍住,又側過頭看他:“你要我給你唱催眠曲?”
沈蜷蜷豎起一根指頭:“就唱一點點,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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