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麽拿藥?”林多指問。
沈蜷蜷湊近了些,雖然壓低聲音,卻掩飾不住激動:“我哥哥來了。”
林多指滿臉茫然。
“雲巔哥哥,給我們黑團團,給我圍巾的那個哥哥。”
林多指震驚地張大了嘴。
沈蜷蜷:“他從雲巔來看我,坐的垃圾飛行器,結果成了丟下來的垃圾人,在垃圾山上把腳扭了。”他想了想後又道:“也許是我推他從垃圾山上下去的時候扭的。”
林多指敏銳地捕捉到關鍵:“那他到底是被丟下來的垃圾人,還是坐垃圾飛行器來看你的呀?”
“我怎麽給你說不明白?他是來看我,結果成了被丟下來的垃圾人。”沈蜷蜷皺起眉,見林多指還是聽不明白的樣子,便擺了擺手,“你太笨了,你連數都不會數。”
“我明明會數到十,你才一二三。”林多指不滿地站起身,“那他現在在哪兒?”
“在我辦公室裡,等著我拿藥回去。”
林多指思索:“醫療管理肯定不會給別人拿,你只能說是自己生病了。”
“好,那我現在就去。”
沈蜷蜷立即轉身,林多指又將他喊住:“你等會兒去吧,先吃飯吧。”
“哎呀哎呀,可是我著急啊。”沈蜷蜷焦急地跺著小碎步。
“但你哥哥也要吃飯的呀。”
沈蜷蜷恍然:“是的,哥哥也要吃飯,我要給他帶吃的,還要帶水,我辦公室裡沒有水。”
去水房望風的於大頭和王小細回來報信,說王柱生他哥沒在那裡,沈蜷蜷便去刷牙洗臉,再回到宿舍,從床下取出一個黃綠相間的女士大挎包。
他在垃圾場經常會看到包袋,有些還很完好。他隻挑那種顏色鮮豔的,還分給宿舍裡的其他小孩,有時候大家去操場上玩耍時都挎著,花花綠綠一片。
他再拿上自己的水壺,那壺身已掉了漆,中部還有一塊凹陷,但壺蓋能扣嚴實,不影響使用。
現在大班生都在食堂,包括王柱生他哥。沈蜷蜷不敢去,林多指便幫他打飯,他自己則去了醫療室。
醫療管理端著一碗苞米粥,一邊吸溜一邊推開門,還沒跨進屋,就見屋裡已經站了個小孩,戴著有些好笑的棉帽,瞪著溜圓的眼睛看著他。
“你怎麽進來的?”醫療管理愕然。
沈蜷蜷聞到了香噴噴的苞米味,咽著口水道:“你開門的時候我就鑽進來了。”
“這麽快……怎麽了?哪兒不舒服?”
“我腿扭了,腫得很大,我還發燒,燒得這樣。”沈蜷蜷雙手握拳,身體和腦袋一直顫,牙齒咬得緊緊的。
醫療管理放下碗,伸手摸了下他的額頭:“沒燒,體溫很正常。”
沈蜷蜷指著自己大腿,著急地道:“我燒了的,我的腿還腫得很大,管理給我點藥膏貼吧,還有藥片片,那種吃起來酸酸的藥片片。”
“大腿腫了?你把褲子脫了給我看看。”
沈蜷蜷開始脫褲子,才褪了一點,就學著褚涯那般,閉上眼睛皺起眉,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管理疑心他真的大腿有傷,便將他褲子往下拉,卻看見那兩條腿白生生的,什麽傷痕也沒有。
他伸手去按沈蜷蜷大腿,每按一下,沈蜷蜷就閉著眼大叫一聲。最後管理停下了動作,沈蜷蜷等了半晌後,悄悄睜開眼看,正好對上管理的視線。
“你是幾班的?叫什麽名字?怎麽還會裝病來騙藥了?”
“……我,我生病了。”沈蜷蜷聲音小了不少。
“你根本沒生病,你的腿也很正常。”
“我生病了,我的腿一會兒就會腫的,會腫得一脫褲子就疼。”沈蜷蜷摸著自己額頭,在原地歪歪倒倒:“我也會發燒的,馬上就會燒。”
醫療管理不耐煩地指著房門:“回去,快點。”
他見沈蜷蜷站著不動,便道:“不回去是吧?那我叫你們管理來把你帶走。”
沈蜷蜷癟了癟嘴:“那,那你給我藥,再讓管理把我帶走好不好?也讓他別關我去懲罰室,我有事的,就餓我一頓好不好?”
“走走走。”醫療管理拎起沈蜷蜷的衣領,將他往門外提,“怎麽就這麽饞?連藥都要騙來吃?”
沈蜷蜷跌跌撞撞地往外,嘴裡央求:“我不是騙藥吃,我不是自己吃。”
“那是誰吃?”
“……是我哥哥。”沈蜷蜷小聲承認。
醫療管理怒氣更甚:“你們都是孤兒,哪來的哥哥?除非你哥哥也在福利院,那叫他自己來拿藥。”
沈蜷蜷被丟在了通道裡,門扇也砰一聲關上。他慢慢走到門前,伸手想去推,卻又不敢。
可褚涯還躺在辦公室裡等著,不吃藥不行,他便將臉貼上門縫處小聲道:“你要玻璃球嗎?我的玻璃球都給你。我本來有一二三一二三顆,現在少了一顆,你想要的話,我還可以去撿。那些玻璃球可好看了,你肯定會喜歡。還有那些花紙紙也給你,哦,我這裡還有餅乾,全部都給你。”
屋內沒有動靜,沈蜷蜷聲音大了些:“醫療管理你把藥給我,再讓管理懲罰我好不好?你想要袋子嗎?好好看的袋子,我也可以給你——”
房門突然被拉開,沈蜷蜷一個趔趄後站穩,看見醫療管理就站在門內。
醫療管理問道:“你是給你哥哥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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