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柱生委委屈屈地跟著他哥走,中途扭頭,滿臉怨氣地去看沈蜷蜷。
沈蜷蜷從陳管理長身後探出頭,得意地朝他吐舌頭做鬼臉。
“齜牙咧嘴地做什麽呢?”陳管理長低斥。
沈蜷蜷趕緊斂眉垂眼站好。
“走吧,去我辦公室裡拿吃的。”
沈蜷蜷跟著陳管理長走向教職工路,路上忍不住問:“陳管理長,剛才是在選孩子嗎?”
陳管理長像是沒聽見似的,只看著前方不應聲。
沈蜷蜷又問:“那選到小孩了嗎?”
“沒有。”陳管理長這次回道。
褚涯在發現雲巔的汽車去往福利院時,心頭頓時升起不妙的感覺。他藏身在離福利院不遠的地方,看著那兩名軍官進了大門,又聽見了小孩子的歌聲。
沈蜷蜷已經分化成了向導,萬一他沒有躲起來,萬一他還沒有來得及去找劉院長將他藏好……
褚涯心裡發沉,手心裡都冒出了冷汗。他定定注視著福利院,不得不做出最壞的打算。
如果沈蜷蜷被發現了,不管怎樣都要把他搶出來,然後想法逃走。
至於逃去哪裡,臨亞城或是子阿群島什麽的都行。
褚涯搖動輪椅衝向了大路,路面上有一條排水溝,上方蓋著兩塊水泥板。
他俯下身去掀其中一塊,但雙腳不方便,用盡全力也只能讓那水泥板微微挪動。
聽見福利院裡傳出的歌聲已經停止,褚涯看向不遠處閑逛的黑狼,喊道:“銀狼,來把這水泥板搬開。”
黑狼看似不情不願,但也走了過來,將其中一塊水泥板給掀開了一些。
做完這一切,褚涯帶著黑狼回到土包後藏著,聽到汽車聲由遠而近,便低聲道:“如果沈蜷蜷在車裡,我需要你的幫助。”
黑狼低低吼了聲,聲音裡滿是煩躁和不耐,卻也伏在地上沒有離開。
汽車從褚涯藏身的土包前方駛過時,他靠在輪椅上,屏住呼吸閉上了眼睛。
吱——
汽車戛然停下,車門打開,有人跳下了車在檢查路況。
褚涯從土包後探出了頭,極快地看向汽車裡面,又飛快地縮回來,長而緩地松了口氣,背靠輪椅看著天空。
黑狼在汽車通過時,就伏低身體全身緊繃,做出了進攻的準備。此時它看了眼褚涯,也重新趴在了地上。
只是它看似放松下來,耳朵卻高高豎起,半眯的眼裡迸出寒光,隨時都能衝出去。
“……這裡有條水溝,蓋子有些移位……應該是剛才我們去福利院的時候,汽車碾移位了……你們下車,我們把這水泥板抬回去……”
汽車重新啟動,駛向了遠方。褚涯將匕首別回腰間,手指碰到棉衣下的T恤,這才發現整個後背都已經被冷汗濡濕。
“沒事了,沒事了……”他抬手抹了把臉,像是在對黑狼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黑狼站起身,報復似的一尾巴扇在他小腿上,再慢悠悠地走到遠處趴下。
沈蜷蜷興衝衝地走在回彌新鎮的大路上,腰間的挎包塞得滿滿當當。他本以為褚涯會在更遠的地方等著自己,結果看見褚涯就從土包後出來,驚喜地喊了聲沈喵喵。
褚涯推動輪椅往回返,沈蜷蜷坐在他懷裡,興奮地說個不停。
“……劉院長把我和王柱生關到屋子裡,我們就打呀打呀打呀……最後才放出去了。”
“那你打贏了嗎?”褚涯看著他臉上那道指甲刮出的紅痕。
沈蜷蜷想了想:“打贏了,我差點把王柱生打哭了。”
褚涯已經從沈蜷蜷的話語裡拚湊出了這件事,知道劉院長請了人去福利院,提前找出已經分化了的小孩,在雲巔來人前便藏了起來。
但劉院長這次能將他們藏住,以後分化的小孩越來越多,他能全部都藏起來嗎?雲巔長時間選不到人,難道就不會起疑心嗎?
褚涯深深歎了口氣,在沈蜷蜷的絮絮叨叨中,兀自陷入沉思裡。
黑狼跟在一側,斜眼瞧著褚涯和沈蜷蜷,見沈蜷蜷靠在褚涯懷裡不停絮叨,突然低吼一聲衝了過來,朝著他張開了大口。
褚涯猛地抬頭看向黑狼。黑狼大張著嘴,鋒利尖牙離沈蜷蜷的腦袋只有幾寸,那雙綠色的眼睛卻看著褚涯,裡面滿滿都是不耐。
“王柱生不會精神力攻擊,所以打不動我。我被他抓著胸口,一點也不慌,我就這樣瞧著他。”沈蜷蜷抬起下巴,眼皮半闔,滿臉都是你再碰我試試?
“我這個樣子很嚇人,那些大班生打架的時候都這樣。我眼睛都瞪疼了,你看我一下——”
沈蜷蜷嘴裡的話陡然頓住,眼珠子定定瞧著面前。接著倒抽了一口氣,慢慢後仰,想要離那懟在自己眼前的東西遠一點,也能看得更清晰。
……還是看不清。
……黑糊糊的一大團,四根桌子腿。
沈蜷蜷眼前突然近距離出現放大的桌子鬼,一瞬間都忘記了該做出什麽反應,既不動也不出聲,腦中一片空白。
足足過了好幾秒,他才感覺到了身體的存在,便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巴掌扇向前方,同時驚聲尖叫:“桌子鬼!!!”
黑狼突然就被一巴掌呼到臉上。這一巴掌的力還不小,它腦袋被打側了過去,定定地回不過神,滿臉都是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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