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從沒有踏足過書肆的人在書肆裡東張西望:“這書肆的掌櫃哪去了。這裡賣不賣報紙啊?”
書肆掌櫃聽到報紙二字, 才知道這夥人不是來打砸找事的, 這才從櫃台底下鑽出來, 嚇了這群人一跳:“客官們是來買報紙的?”
領頭的人看著一身書卷氣的書肆掌櫃, 腿邊的手指悄悄摩挲了一下,“正……正是, 我們來買報紙?”
書肆掌櫃下意識笑著問道:“客官們要買幾份報紙?”
領頭的人撓撓腦袋:“幾份?”
後邊的人趕緊說:“我要一份、”
又有一人說:“我也要一份。”
聲音此起彼伏。
領頭的人毫不猶豫道:“一人一份。”
於是,京城各家書肆和書院門口的報紙都被一搶而空。
京城在各大書院和太學國子監讀書的學生們,還有在各衙門當差的官員們,都聽說了陛下又發行了一個新玩意兒,叫報紙。這報紙一面刊登時事政策,一面刊登奇聞逸事,一面刊登故事話本,還不貴才五文,是個了解時事打發時間的好東西。
幾乎所有的學生和官員,都打算在下課或下職之後,去買一份報紙。
等到這些學生官員來到書肆或報紙攤,卻發現這所有的報紙都被賣完了。
一個小官說話急切又疑惑:“賣完了,賣給誰了。”
書肆掌櫃討笑道:“您來得不巧,早在上午,就有一群百姓們衝進書肆,一人買了一份報紙,把這報紙都買完了。其中一個我還認識呢,就是長街上賣包子的攤販。”
這小官一時無語,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真是奇事,賣包子的?他識字嗎就買報紙。”
而京城的所有書肆和報攤都在上演著相同的場面,這些識字的學生和官員們幾乎沒有人買到一份報紙。
而與此同時,正被念叨著點那位長街上賣包子的攤販,反覆翻看著手裡的這份報紙,“什麽嘛,都是字,這報紙竟然還需要識字才看得明白。”
他看著長街擺攤的其他攤販,“你們有人識字嗎?給我念念這報紙上寫了什麽。”
“我們識字還在這擺攤嗎?以前這賣花的杜月竹還識字,不過現在她成了尚書府的小姐了,與我們也是天壤之別了。”賣種子的小販說道。
“你可別胡說,我知道你對人家杜竹月有意思,可人家不是尚書府小姐之前也對你沒意思,杜竹月上個月還來看過長街的大家呢,人家可不是嫌貧愛富之人,你小子趕緊把自己的壞心思收進肚子,我們長街上的人可不是你能攛掇得了的。”賣炊餅的小販笑罵這小販。
賣包子的攤販趕緊轉移話題:“哎,我們不是在說這報紙嗎?可別說這些有的沒的。”
賣炊餅的小販卻眼前一亮:“哎,我的寶貝童生兒子回來了。”
這賣炊餅的小販家裡世代文盲,到了他總算有點家底,把兒子送到了京城一家小書院讀書,本想讓兒子讀兩年書略識得幾個字,脫掉世代文盲的帽子,誰知他家竟是祖墳冒了青煙,他的兒子竟然十二歲考上了童生,聽夫子的意思,這考秀才也是沒什麽問題,就是舉人進士也不無可能啊。
這賣炊餅的小販發現兒子回來之時不像往常那樣高高興興,反而愁眉苦臉,莫不是在書院裡受了什麽委屈,小販心疼又覺得自己沒用,保護不了自己的兒子。
“兒子?怎麽了?莫不是書院有人欺負你,那人背景大不大,若是我們惹不起,爹就給你換一家書院,咱不受那份委屈。”
這小童生羅虎被爹急切的模樣逗笑了:“爹,你在說什麽啊?書院裡沒人欺負我。我只是因為沒買到報紙,難掩失望而已。”
這小販才松了一口氣,又想到了什麽,拿起旁邊的一張紙張:“兒子,你看這是什麽?”
羅虎拿起紙張,驚喜道:“報紙,爹,你買了報紙!”
長街上的小販都圍了過來,“虎子,反正你也要看報紙,也給叔叔嬸子們念念,這報紙上寫了什麽?”
羅虎拿起報紙,看向第一版的時政,“這報紙上說啊,這京城到揚州和益州的官道啊,年後就用水泥重新修繕,揚州的官道有五百裡,工期兩年。益州的官道有八百裡,工期三年。還有啊,這會土木建設和有力氣的人,盡可以去報名乾活,不是服徭役,要給飯吃給酬勞的,一個月三兩銀子起步。”
小販們:“三兩銀子,這可不少,若不是要看著我的攤子,我就去了。”
羅虎看向最後一個版面:“這最後一面嘛,正是京城戲劇大賽的獲了亞軍的那個故事。”
有個小販趕緊說:“那小虎你趕緊給我念念,比賽那日我沒擠進去,既沒有看到表演。”說完嘴角下撇,語氣更失落了:“也沒有見到陛下。”
“問去過的人,他們也講不明白,正好小虎你給我們講講。”
羅虎大聲念出了這個故事,直到故事念完,抬頭看眾人,卻發現他爹雙眼微紅,一副非常感動的模樣,仔細一想他爹也不是好這種情情愛愛故事的人啊。
賣包子的攤販看著羅虎一臉羨慕,“還是送孩子去念書好啊,你看我們這花了錢也看不明白這報紙,這小虎一看就明白。你看看老羅一個大男人,一看兒子會念書眼眶都紅了。”羅虎發現他爹背過身去,有點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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