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勸勸王妃,就聽王妃詫異道:“你的意思是讓我打她嗎?”
喜婆臉色頓時不好了,連忙道:“王妃可別亂說,王爺懂什麽?”
“是嗎,可是我覺得他就是這個意思。”祝滿掂著手裡的金秤,朝喜婆笑了笑,“放心,我一個女孩,力氣大不到哪去的。”
語氣和善,像在說“我就輕輕碰兩下”,但表情卻明晃晃寫著“往死裡打”。
喜婆見狀是真怕了,立刻招呼屋裡的人:“你們還站著做什麽?快阻止王妃啊。”
屋裡的下人並不聽她的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看上去像是放在屋裡的傀儡。
方才祝滿體會到的那種壓抑和詭異在這一刻襲上了喜婆,她也顧不上什麽銀子了,扭頭就要跑。
祝滿見狀提醒了她一句:“沒有我爹,還有貴妃娘娘呢。”
喜婆腳步頓時停住了。
她沒見過貴妃娘娘,但宮裡的確有人找過她 ,要她好好教導王爺,讓婚禮圓滿完成。雖然那人沒說別的,但要讓貴妃娘娘知道她敷衍了事,貴妃娘娘能饒得了她嗎?
祝滿看她越來越差的臉色,心情更好了,笑道:“王爺那頭問不出什麽,他們肯定是來來問我,到時候我就說你……”
喜婆隻得又轉了回來,咬咬牙,準備快些把剩下的做完跑路。
她立刻露出一個討好的笑,走到桌旁去拿酒杯,走到賀天昀面前,聲音掐得細細的:“王爺,跟王妃喝交杯酒好不好啊?”
賀天昀看著遞到眼前的酒,眨了眨眼,慢聲重複她的話:“交杯酒?”
喜婆笑得越發討好,哄小孩似的:“對,交杯酒,就喝一口,喝完就可以去玩了。”
“一口。”賀天昀接過酒杯看了看,在喜婆滿臉的喜悅中將杯子往她頭上砸了過去,“不要!”
喜婆被砸中額角,“哎喲”一聲往後躲了一下,還沒來得及站穩,就有更多東西劈頭蓋臉丟了過來,都是準備一會扔到床上的桂圓花生。
祝滿見狀立刻把手上的金秤也遞過去,讓賀天昀再把人打一頓。
這場鬧劇最後被從外頭來的第四人打斷了。
那人是負責照看賀天昀的嬤嬤杜萍娘,大概是熟悉的關系,看見她來,賀天昀立即停下了動作,笑呵呵地跑上去,開心地叫了一聲“嬤嬤”。
喜婆松口氣,連忙上去訴苦水。
但杜嬤嬤聽了她的話,神色沒什麽變化,而是道:“既收了錢,就做好你該做的事。”
喜婆面色一僵。
杜萍娘目光又轉向祝滿,神色溫和了些,朝他行了個禮:“王妃。”
祝滿也學著賀天昀叫了聲“嬤嬤”。
杜萍娘走過來,輕聲道:“王爺不懂事,委屈王妃了。”
祝滿沒想到她態度這麽好,有點驚訝,很輕地搖了搖頭。
杜萍娘見狀笑了,看了眼桌上,見酒壺都打碎了,便吩咐人拿了新的酒壺來,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說:“這是淡梅酒,不容易醉的。”
祝滿接過杯子,見賀天昀也分了一杯,有些好奇地問她:“王爺能喝嗎?”
杜萍娘笑著點頭:“王爺只是不懂事,身體是好的。”
祝滿了然,又看了一眼賀天昀,就見他伸舌頭飛快蘸了一點酒,旋即露出了一個嫌棄的表情,把杯子扔了。
杯子摔在軟毯上沒碎,只是裡面的酒撒了一地。
杜萍娘已經習慣了他這忽然的脾氣,臉上依舊帶著笑,跟祝滿說道:“王爺這就算喝過了,王妃也喝一口吧,以後兩人和和美美。”
祝滿覺得自己跟賀天昀大概是沒有和和美美的機會了,但杜萍娘對他態度挺好的,他不想拂了她的好意,便仰頭將酒喝了,然後壓低聲音問了她一句:“今晚我要跟他一起睡嗎?”
杜萍娘點點頭:“都成親了,自然是要睡在一起。”
祝滿心下頓時一沉。
出嫁前皇家是有讓人去祝府教導她妹妹怎麽伺候人的,她妹妹回房後還哭了好一陣,他當時覺得就是走個過場,現在看來竟是要來真的?
杜萍娘看出他神色有異,便小聲解釋了一句:“王爺不懂事,新婚就分房,不好,貴妃娘娘有些忌諱這些,等明日王妃就能回自己院子去,平時沒什麽事王爺是不會過去的。”
聽到有自己的院子,而且好像不用洞房,祝滿松了口氣,又問道:“那王爺睡覺老實嗎?”
杜萍娘聞言笑起來:“王妃放心,王爺睡覺老實得很。”
祝滿徹底放心了。
杜萍娘本來還擔心王妃不情願要鬧,到時候惹惱貴妃,現在看她還挺適應,雖然有些不解,但也放心下來,讓喜婆就著流程說完吉利話便喚了人來伺候他們就寢。
更準確地說,是伺候賀天昀就寢。
他不願意睡,杜嬤嬤就讓人點了寧神香,又拿了玩具來,賀天昀想走就拿東西吸引他的注意讓他留在屋裡,直到他困了為止。
祝滿今天折騰了一天,其實也挺累的,被寧神香那麽一薰,眼皮就開始打架,沒等賀天昀睡著,他先倒了。
等杜萍娘把賀天昀哄睡,他已經完全睡死了,杜萍娘便熄了燈,帶著人退了出去。
屋內立時陷入寂靜,直到夜半時分,窗戶的方向才響起一陣細碎的敲擊聲,像是什麽硬物被風吹到了窗欞上。
睡夢中的祝滿皺了皺眉,似乎是要醒,但躺在他身旁的賀天昀比他更快地睜開眼,起身去開窗。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