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過去,就見虞貴妃已經轉過頭去跟祝滿說話,頓時皺起眉。
祝滿接過虞貴妃遞來的糕點,啃了一小口,目光還盯著皇上。
虞貴妃看他那小動物的警惕模樣,忍不住笑了,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撫。
她這種鎮定也讓祝滿心裡安定了一點。
他本以為這件事會扯很久,誰知何高勇才又說了幾句,就聽皇上說道:“天昀禁足一個月。”
何高勇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陛下,昭王肆意傷人,卻只是禁足一月?”
“不然呢?”永順帝看他,“讓你兒子也砍他一刀?”
何高勇自然不敢點頭,他鐵青著臉跪在地上,說道:“昭王殿下不經事,其行多受身邊之人影響,貴妃娘娘身擔教養之責的,卻未能盡到應盡之責,臣鬥膽懇請陛下,對貴妃娘娘予以處置。”
永順帝皺起眉:“昀兒癡愚,較尋常孩子更難教養,貴妃這些年竭心盡責,並無過錯。”
何高勇依舊不依不饒:“陛下,國法家規,不可偏廢,皇子犯錯,影響深遠,若不予以處置,何以彰顯陛下公正,又何以讓天下臣民信服?望陛下三思。”
他說著重重磕了幾個頭。
祝滿頓時緊張地看向身旁的虞貴妃。
虞貴妃卻只是很輕地挑了一下唇。
祝滿還沒明白過來,但下一刻他就聽見皇上發脾氣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的聲音,嚇得祝滿整個人都僵住了。
賀天昀握住他的手,很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既然你要罰,好。”永順帝冷著臉,說道,“案子移交大理寺,在查出昭王為什麽去鬧何府之前,貴妃、昭王全部禁足,等案子水落石出再予以處置!”
他話說完,就聽虞貴妃低低笑起來,站起身朝永順帝行了一禮:“謝皇上,那臣妾先告退了。”
說完便拉上祝滿跟賀天昀離開了禦書房。
祝滿一頭霧水地跟在後面,問道:“娘娘,這有什麽好高興的?”
虞貴妃無奈地看他:“你這傻孩子,昀兒為什麽會去何府,你還不知道嗎?”
祝滿一愣。
虞貴妃繼續說道:“昨夜之事,陛下心裡有數,怕查的是何家又不是我們。”
祝滿皺起眉,有點猶豫:“可……”
他總覺得這種情況何家說不定會動什麽手腳。
“大理寺卿是皇上的人,跟何家素來不對付。”虞貴妃嗤了一聲,“何家素來囂張,早些年皇上管不著,大理寺可吃了他們不少苦頭,現如今皇上能管了,何家人再去可得被扒層皮。”
祝滿懂了:“報應。”
虞貴妃聽見這話,眼睛頓時笑彎了:“先到我那去,我讓人做了幾身衣裳,正好試試。”
“可皇上讓天昀禁足……”
“又沒說禁在哪。”虞貴妃無所謂道,“走吧。”
祝滿沒想到還能這樣,頓時不知該說什麽,跟了上去。
他本以為虞貴妃會問問王府的事,問問賀天昀的事,畢竟賀天昀忽然“聰明”了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然而沒有,她一進屋就讓人拿了衣服來,說是宮裡繡娘做的,又說江南也有好繡娘,她也讓人做了,做冬裝。
祝滿聽她的換了新衣服,虞貴妃看了一會,點點頭:“你跟昀兒倒是般配。”
祝滿也不知道她怎麽忽然說起這個,就轉頭看了賀天昀一眼,就見他朝自己笑了笑。
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賀天昀以前一見面就喜歡纏著虞貴妃,但今天好像也沒有。
想了想,他實在沒忍住,試探著問道:“娘娘都知道了?”
虞貴妃笑著看他:“知道什麽了?”
祝滿指了指賀天昀。
虞貴妃看過去,就見賀天昀也在笑,於是將手邊的茶點推了過去。
賀天昀拿起來吃了一口,沒說話。
祝滿看兩人這個心照不宣的氣氛,開始懷疑賀天昀是不是騙自己,其實虞貴妃一直都知道。
虞貴妃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朝他招招手。
祝滿走過去。
虞貴妃拉著他在身旁坐下,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髮,柔聲道:“做母親的,就算看不出孩子的心思,也該能明白他的心情,尤其我一直將昀兒放在手心裡看著呢。”
祝滿一愣。
虞貴妃笑道:“我不問,你們有什麽事,就來找我,一會我再撥幾個人讓你們帶回去,春草知道怎麽安排他們。”
祝滿沒有回答,只是看著虞貴妃。
他先前一直覺得她柔柔弱弱的,在家時被寵著,後來進了宮又被皇上捧著,所以性子才會那麽柔軟,就算生氣跟皇后吵起來、吵得針鋒相對,那也不是雷霆之怒,而是如少女時鬧的小脾氣那般,說幾句心裡就舒坦,可愛又天真,大多時候都是溫柔的,也只有在遇見孩子的事才會顯露出一點心機。
但昨晚的事也好,今天的事也好,他忽然發現自己似乎一直把這位貴妃看得太簡單了。
虞貴妃繼續說道:“何家大約不會善罷甘休,你們回去後要小心些。”
祝滿點點頭。
虞貴妃這才放開他,擺擺手:“回去吧。”
祝滿聞言站起身,賀天昀走過來拉過他的手離開了興慶宮。
他們沒有乘坐轎輦,而是牽著手散步似的走回去。
祝滿還在想虞貴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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