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滿看得眼前一黑,在心裡默念了幾句“他是傻子他是傻子”,又看了一眼他低頭吃東西的樣子,額頭光潔飽滿,睫毛也很長,好看。
看在這張臉的份上,祝滿耐著性子哄了一句:“王爺,餓了就到前頭吃飯去,吃完要進宮去見貴妃娘娘了。”
聽見“貴妃娘娘”,賀天昀立刻抬眼看他:“見母妃……”
“對,去見母妃。”祝滿朝他招手,“但要先去吃飯。”
賀天昀立刻扔下手裡的東西下了床,跟著他一起去吃飯。
桌上的飯菜涇渭分明地分成了兩邊,看得祝滿有些疑惑,他有心問一下,但站在旁邊的侍女都低著頭,臉上沒什麽表情,跟個雕塑似的,看上去還有一點點嚇人。
猶豫了一下,祝滿沒開這個口,直接走到桌旁坐下。
等開始吃了他才明白原因。
賀天昀並不會用筷子,好像也不喜歡杓子,吃東西全靠手抓,還會玩食物,把飯菜弄得亂糟糟的,看上去很影響食欲。
祝滿在心裡歎了口氣,安靜吃飯。
等吃完飯,祝滿便拉著守在一旁的杜萍娘問宮裡的事。
他從來沒進過宮,在這之前對裡頭的了解完全來自街頭巷尾的傳聞。
比如貴妃的美貌,比如皇上對貴妃的寵愛,比如貴妃和皇后水火不容的關系。
這些傳聞不好說真假,但無論哪個傳聞裡,虞貴妃都被形容得脾氣古怪又暴躁,一不順心就會打殺下人,恐怖得很。
一會他要跟賀天昀進宮,自然是要問清楚的。
賀天昀捏著根青菜在一旁邊吃邊聽,看表情估計是沒懂的,聽了一會大概覺得膩,就起身走了。
等祝滿問完回到房間,就發現賀天昀在翻衣櫃,衣服幾乎都被他沾著飯菜殘渣的手摧殘了一遍,就連他身上那件也不例外。
祝滿看得眼前一黑,目光看向守在門外的侍女,問道:“你們就這樣讓他玩?”
侍女轉回身,低著頭答道:“是潘總管的吩咐,說王爺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能攔著。”
聽見這話,祝滿眉頭狠狠一皺:“這府裡他說了算?”
侍女依舊低著頭,語氣不變:“還有杜嬤嬤,和王爺。”
這王爺像是個添頭,那祝滿這個一天都沒做滿的王妃就更不用說了。
按理說他此時應該好好發個脾氣立一下威,但他對當王妃沒興趣,何況賀天昀還在旁邊翻箱倒櫃,他隻好先去拉住人:“別玩了。”
賀天昀立刻不滿地瞪他,表情並不凶,被那股癡傻的勁一帶,甚至有點憨。
祝滿本來也不怕他,現在這樣更是,直接拉著他到梳妝台前坐下,讓花濺打水來給他洗手。
花濺看他認認真真給賀天昀擦手的樣子,忍不住說道:“小姐,您何必對王爺這麽上心呢?他又不懂,府裡的人都不管他呢。”
祝滿垂著眼,一邊給賀天昀擦手,一邊說道:“你也說他不懂了,一個傻子,做些傻事也正常,府裡人要攔著點也不至於這樣。”
“大家就是知道不管沒事,您也可以呀。”花濺小聲嘟囔道,“反正咱們都要走了,何必要費這個功夫呢。”
祝滿一聽她這話就又開始頭疼了,以前在家時,祝曼不會說話,被欺負了也回不了嘴,有這麽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在旁邊能幫她罵罵人,但這丫頭不聰明,帶出來問題就大了。得虧真過來的不是她妹妹,不然就花濺這嘴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他道:“你這丫頭嘴上怎麽就沒個把門的?這裡不像祝府,你說錯話,頂多讓爹罰,罰完還有我給你兜底,但到了外頭,你就是你家小姐的嘴,說什麽人家都當是你家小姐教的,真說錯話,你以為只是罰你那麽簡單?”
花濺心裡還是不舒坦,抱怨道:“我就是為小姐不值,要不是王爺,您也不至於這樣,現在對他好,他也不懂,浪費您的心思。”
祝曼無奈,解釋道:“這樁婚事是貴妃起的頭,我爹交的名帖,皇上一手促成的,跟他有什麽關系?他雖然傻,但在也沒對我做什麽,何必對他使臉色。”他說著站起身,把帕子扔回水盆裡,淡淡看了花濺一眼,“還有,他是王爺,有些話你想就算了,絕對不能從嘴裡冒出來,不然讓人聽見,可要連累你家小姐。”
花濺打小跟著祝曼,很少見他對自己發脾氣,這會才後知後覺自己一直在犯錯,頓時低下頭:“奴婢知錯了。”
“注意些就是。”祝滿笑了笑,安撫她,“而且你看喜婆跟潘福被打,不開心嗎?”
花濺立刻笑起來:“自然開心,我聽說昨天王爺還把盧大人打了呢。”
祝滿聞言挑了一下眉:“就是那個教我爹把名帖遞上去的老東西?”
花濺點點頭:“他活該!”
祝滿心情也很好,笑道:“那還不去叫人進來?還是你要幫王爺換衣服?”
花濺應了一聲,立刻跑出去了。
賀天昀見狀也想跟出去,祝滿立刻把人按了回去,說:“別亂跑,換完衣服我們去見貴妃娘娘。”
先前提起貴妃,賀天昀都會乖一些,但這會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忽然就鬧起脾氣來,一伸手直接把桌上的東西掃掉了,賭氣似的說:“不要!”
“嘩啦啦”的聲響引起了守衛的注意,他們立刻跑進來,還沒看清楚情況,就被迎面扔來的簪子嚇了一跳,連忙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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