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甚麽!?”公子無忌蹙眉。
嬴政笑道:“別慌,予賭晉良會乖乖的自己個兒回來。”
晉良趁著守衛去請醫士的空隙,順利溜出營帳,仗著自己武藝高強,這些日子恢復的不錯,直接悄無聲息的逃出秦軍營地。
晉良並沒有著急出城,而是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到黃昏,趁著黃昏出入城池的人數增多,這才喬裝改扮,混在人群之中出了城。
晉良回頭看了一眼秦國的城池樓堞,冷笑一聲,大步往前而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之後幾天,晉良加緊腳程趕路,畢竟副將已然被放走,晉良落後於他,又沒有馬匹,自然是能多趕路便多趕路,這才好將副將攔截在半路。
晉良一連趕路,疲累的厲害,便乾脆坐在小道的草叢邊歇息,幾個野人推著車趕路,一面走一面閑談。
“你聽說了麽,那個魏國公子的事情。”
魏國公子?
晉良立刻支起耳朵來聽,他們口中的魏國公子,必然是公子無忌無疑。
“嘖嘖,可慘了!”
“是啊,我也聽說了!據說是與他關押在一起的魏國將領逃跑了,只剩下這個魏國公子,哎呦喂,被打的不成模樣!”
“可不是嗎?”
晉良噌的站起身來,那兩個野人嚇了一跳,回頭看向晉良。
晉良咳嗽一聲,掩飾的走過去道:“兩位老哥哥,你們說甚麽魏國公子?”
“你不知曉啊?最近咱們與魏國打仗,打得可凶了,就在那面的城池,你可千萬別過去。”
“是啊,魏國的公子都被抓住了,吊在城池的樓堞上,風吹日曬的,說是放跑了魏人俘虜,要給他點苦頭嘗嘗!”
“一個公子呦,那細皮嫩肉的,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兩個野人邊說邊聊,見晉良出神,便沒有再理會他,推著車繼續往前走去。
晉良站在土路中間,本想繼續往前走,繼續攔截返回都城的副將,可是他的腳步卻仿佛灌了鉛,如果這兩個野人說的是真的,那麽公子無忌此時正因著放走自己而受苦。
公子無忌乃是個文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又是養尊處優的貴胄,哪裡受過這樣的皮肉之苦?他受得住麽?
可若是返回,自己這三十年叱吒疆場,拚死搏命的英明便要毀於一旦……
晉良遲疑了,仿佛一隻木樁,呆呆的立在原地,日光一點點偏斜,一點點落下,他不知在那裡呆立了多久,兩隻布滿繭子的手掌慢慢攥拳,似乎下定了甚麽決心。
晉良抬起頭來,一咬後槽牙,轉身往來路狂奔而去,仿佛一頭迅捷的猛虎,誰也無法阻攔。
秦國邊城。
夜色籠罩著因戰火而斑斑駁駁的樓堞,一抹白色的身影掛在城牆之上,他垂著頭,披頭散發,毫無生氣。
滴答——
滴答……
鮮血順著白袍流淌而下,一滴一滴的敲擊在混沌的泥土地上,聚集了一小窪。
晉良看到那白衣男子的一瞬間,心竅狠狠一縮,仿佛被人無情的抽了兩記耳光。
然而晉良並沒有衝動,他借著月色隱蔽身形,謹慎的靠近樓堞,趁著守衛不注意,快速竄上城牆,竟然徒手從外圍一點點往上爬。
晉良的傷口已然愈合,雖然不至於撕裂,但背上的傷疤牽扯著,撕裂一般的疼痛,好似隨時都會引發舊傷,他咬緊牙關,快速向上一竄,“噠!”幾乎是無聲的輕響,直接爬上樓堞頂端,繞到繩索跟前,快速將人往上拽。
“公子!公子!”
晉良將渾身是血的白衣人拽上來,放在城樓的地上,低聲道:“公子,你醒醒!”
他說著,伸手撥開白衣男子的鬢發。
啪!!
就在這一瞬間,那白衣男子反應迅捷,手中竟然握著短劍,一下子架在晉良的脖頸上,與此同時晉良才後知後覺,那體格纖細的白衣男子根本不是甚麽公子無忌,而是一個陌生男子!
“哇!斯斯好厲害!”是成蟜奶聲奶氣的感歎。
那偽裝成公子無忌的男子,正是體格瘦削的李斯,李斯往日裡雖然是個掌管書籍的小吏,但學習過一些騎射,反應靈敏,為人也機敏。
成蟜與嬴政走出來,晉良心頭咯噔一聲,道:“你們耍詐?!”
嬴政微微一笑,揮了揮手,蒙武押解著真正的公子無忌走出來,嬴政並不理會晉良,而是回頭對公子無忌道:“魏公子,予說過……晉良大將軍會主動回來的。”
成蟜笑道:“哭包叔叔,你合該感謝我們耍詐才對!不然的話,你緊趕慢趕回來也是無用,現在你看到漂亮叔叔安然無恙,心底裡是不是還有一絲絲的慶幸?”
晉良:“……”
還真讓成蟜說對了,若方才那被吊在城樓上的男子真的是公子無忌,恐怕早就凶多吉少,哪裡還有命等著晉良來救?
嬴政揮了揮手,道:“都押解起來。”
黑甲武士上前,將晉良與公子無忌戴上鐐銬,嬴政又笑道:“還是往日裡的營帳,你們住的也習慣,不是麽?便安安心心等著魏國的消息罷。”
晉良灰溜溜都押解回營帳,這樣一來一回折返,副將早就跑回魏國去,加之嬴政故意令人不要阻攔,副將一路回去的暢通無阻。
副將回到魏國,為了撇清楚自己的罪過,自然是一股腦的將罪名全都推到了晉良與公子無忌的頭上,說公子無忌夥同大將軍晉良叛變,十萬將士悉數被俘,自己是千辛萬苦死裡逃生回來報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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