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女也沉不住氣,被嬴政一看,立刻嚇得咕咚坐倒在地上,爬起來便要跑。
“站住!”嬴政冷喝一聲。
宮女一個激靈,咕咚又是一聲,再次跌坐在地上,趕緊改為爬起來跪拜作禮:“拜見、拜、拜見長公子、幼公子……”
“你怕甚麽?”嬴政居高臨下,目光凜然的瞥斜著那宮女,雖他懷中抱著“小秤砣掛件”,但帝王的氣質一點子也不減,十足威儀。
“婢子……婢子……”
嬴政不給她扯謊的機會,突然幽幽一笑,雖是冷笑,但那俊美的笑容一旦劃開,竟有一種別樣的吸引力。
他淡淡的道:“本公子看你還是不怕,你若是怕,又怎敢思忖著如何在本公子面前扯謊呢?你以為……予是好糊弄的麽?”
成蟜:“……”不不不,不好糊弄,極其不好糊弄,便是連我,每次也都在掉馬的邊緣反覆擦邊……
華陽宮中。
“老身的孫兒怎麽還不回來?”華陽太后催促道:“快去遣人找找。”
“大母!”
不等寺人答應,成蟜脆生生的嗓音已然響起,“噠噠噠——”一溜煙衝進華陽宮大殿,懷裡還抱著那卷差點燒成灰燼的鮫綃。
“大母!蟜蟜回來啦!”成蟜衝進來,將鮫綃嘭一聲扔在熊小君子面前。
華陽太后嫌棄的揮揮手,驅趕著鮫綃的灰塵:“這是何物?”
“不不!!”
不等成蟜回答,熊小君子已然高升大喊:“這不是鮫綃!這不是我給他的鮫綃!!”
簡直此地無銀三百兩,華陽太后又不是傻,當即冷下臉來。
成蟜告狀道:“大母,方才大府不知怎麽就失火了,蟜蟜差點被燒死,差點……差點見不到大母了!”
“甚麽!?”華陽太后震驚,心疼的抱起成蟜:“老身的蟜兒!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此時嬴政走入華陽宮大殿,平靜的道:“啟稟大母,大府失火,鮫綃便藏於大府的屋舍之中,便這麽巧,險些付之一炬。”
“你胡說!你誣陷我!”熊小君子還是抵賴:“不是我乾的!!與我無關!”
嬴政幽幽一笑:“小君子,予也沒說,大府著火是小君子乾的。”
“你……你……”熊小君子顯然上不得台面,沒見過大世面,已然慌了。
嬴政又道:“熊小君子便如此迫不急大的承認麽?”
“我沒有!!外婆!我沒有啊!失火不是我乾的!這鮫綃也不是我……不是我的!!是他們合起夥來誣陷我!”熊小君子慌張的找借口:“對對!是他們誣陷我,他們知道我有您賞賜的鮫綃,所以故意偷了我的鮫綃,來誣陷我!!對,是他們偷的!”
羋夫人也慌了,但此時絕不能改口,於是哭著道:“太后,小君子是您看著長大的,他怎麽會有如此歹毒的心思呢?一定是受奸人陷害啊!”
“是不是受奸人陷害,”嬴政道:“再找人對質便可。”
“又、又對質!?”熊小君子慌得臉色發白。
嬴政朗聲道:“來人,帶侍女。”
放火的侍女被押解上殿,咕咚軟倒跪在地上,顫巍巍的叩頭,都不需要任何人責問,立刻哭喊道:“太后!太后饒命啊!婢子……婢子只是一時糊塗,聽從了熊小君子的命令……熊小君子說、說若是婢子幫他放火,只是燒大府的寺人屋舍而已,小小不言,沒有人會追究,事成之後便會納婢子為妾!婢子一時糊塗,太后饒命啊!”
“你、你住口!!”熊小君子呵斥:“外婆!外婆你不要聽他們的!我們才是一家人!我們才是一家人啊!他們都是外人,外婆你不會幫著外人的,對罷!”
“再、再說……”熊小君子道:“成蟜不是也沒、沒事嘛?!他既沒有淹死,也沒有燒死,他……”
“住口!!!”華陽太后砰砰砰狠狠拍了三下鳳坐,也顧不得甚麽太后的禮儀了,呵斥道:“放肆!混帳的東西,看看你都說了甚麽話兒!你這不長進的混帳東西!老身對你太失望了、太失望了!”
無錯,華陽太后對熊小君子太失望了,其實也不只是熊小君子一個人,他對羋夫人也很失望,甚至……對熊氏都很失望。
華陽太后之所以如此寵愛公子成蟜,其實有很大的成分,是因著公子成蟜流著羋姓的血液,他也是半個羋家人,倘或公子成蟜真的可以成功上位成為秦王,那麽羋姓楚派在秦國的根基便更加穩固一些。
華陽太后心裡算的清清楚楚,為了自己,也為了楚派,更是為了羋家。可偏偏很多羋家人心裡沒有這個承算,不只是沒有承算,還拚命的拖後腿。
試想想看,若是成蟜真的被淹死了、燒死了,那麽羋家在秦國還有甚麽血統可以延續?秦王的子嗣只剩下公子政,公子政和羋家沒有半點子乾系,他上位之後,還會任由楚派在秦廷中滋生麽?
華陽太后狠狠的道:“你們……你們……一個個兒的,都說老身偏心、偏心!!老身的一顆心竅,全都給你們喂了狗!”
“好啊,你們可真是能個兒的!”華陽太后指著熊小君子道:“今日的事情,老身便做一個不偏不倚!來人啊,將熊小君子,與這兩個人證,全都帶去章台宮,稟明王上,請王上明、斷!”
“外婆!!外婆——”熊小君子哭的撕心裂肺:“您這是要殺了外孫啊!外婆!我可是您的外孫啊!我是咱們羋家人的血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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