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揉了揉額角,深深的歎了口氣,黑著臉道:“傳鬥甯謁見!”
鬥甯施施然走入路寢宮大殿,一點子也不意外成蟜為甚麽會在此處,狀似恭敬的拜禮:“司行鬥甯,拜見我王!”
嬴政黑著臉道:“鬥甯啊,你最好有十萬火急的要緊事,否則……”
鬥甯不等他說完,已經將文書拿出來,恭敬的呈上,道:“王上,司行一早收到了燕國的加急文書,還請王上過目。”
燕國?
還在災區之時,嬴政俘虜了燕國的將領,還有那麽多士兵,燕丹和他的師父鞠武也都在秦國,嬴政便讓人移書一封告知燕王,令燕王給一個交代。
這麽算一算,燕王的交代應該抵達了。
鬥甯是司行部門的人,他剛剛回鹹陽,這一大早上的,文書竟然送到鬥甯那裡去了。
嬴政頭疼,使勁揉著額角,鬥甯還真是有正經事兒,但嬴政可以肯定,鬥甯並非為了正經事入宮,而是以正經事為借口,目的就是打擾自己與成蟜親密。
嬴政道:“把文書呈上來。”
成蟜左看一眼黑著臉的便宜哥哥,又看一眼不斷“挑釁”的親哥哥,連忙跑過去,從鬥甯手中接過文書,親自遞給嬴政,還對嬴政眨眨眼。
嬴政無奈一笑,將文書拆開,快速閱讀上面的文字,很快,嬴政的臉色再一次陰沉下來。
成蟜好奇的道:“燕王說甚麽?”
嬴政冷笑一聲道:“好啊,果然是燕王的作為。”
嬴政將文書遞給成蟜,道:“燕王見事情敗露,便將所有的事情全都推在燕丹和鞠武的身上。”
成蟜大體瀏覽了一遍,燕王的意思是,自己毫不知情,一切都是燕丹和鞠武私自行事,他們的做法實在太可惡了,已經危害到了秦國和燕國的邦交關系,於是燕王決定,大義滅親,殺死燕丹和鞠武給秦國一個交代。
成蟜感歎道:“虎毒不食子,燕王竟然要殺了燕丹。”
一切都在往既定的軌跡並攏,燕丹的確是死於親爹之手的,很可惜,燕丹的死,並不能化解秦國和燕國的乾系,最後燕國還是滅亡了。
燕王還派遣了使者親自前來鹹陽,移書先到,使者很不日便會抵達。
嬴政站起身來,道:“寡人合該去見一見燕丹了。”
鬥甯微笑道:“甯嘗聽說,燕公子與王上昔日裡交情匪淺,王上去見一見燕公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
鬥甯這麽一說,成蟜立刻想起來,嬴政以前總是喚燕丹是“阿丹”,何其的親密無間。
成蟜咂咂嘴,忍不住有些吃味兒。
嬴政的頭更疼了,他看到鬥甯那似笑非笑的模樣,便知道鬥甯又在給自己使絆子了。
“蟜兒,”嬴政道:“你隨寡人一同去見燕丹。”
嬴政覺得自己是行得端坐得正,他與燕丹壓根兒甚麽也沒有,有的便是秦國和燕國的恩怨,怎麽可能親密無間呢?成蟜若是在場,便不可能胡思亂想,更不可能受到鬥甯的“挑撥”。
成蟜哦了一聲,點點頭,跟著嬴政離開路寢宮。
二人上了輜車,往牢營而去,嬴政笑道:“蟜兒,方才吃味兒了?”
成蟜一臉大度:“沒有啊。”
“是麽?”嬴政一笑:“那哥哥怎麽方才聞到一股酸澀?”
他說著,親了成蟜嘴唇一下,感歎道:“果然酸的。”
成蟜:“……”
成蟜不甘示弱,突然撲上去,一把壓倒嬴政,嬴政怕他的腿傷還未好,不敢用力,順著倒在輜車中,接住撲過來的成蟜。
成蟜惡狠狠的在嬴政的嘴唇上咬了一口氣:“給哥哥留個印記。”
“嘶……”嬴政感覺嘴唇上刺辣辣的,雖然沒有出血,但絕對留下了印記。
成蟜叉腰,得意的笑道:“讓旁人都看的到。”
輜車在牢營門口停下,嬴政扶著成蟜下了車,燕丹、鞠武還有荊軻三個人都關在一起,荊軻聽到腳步聲,第一個戒備的站起來,攔在燕丹面前瞪著嬴政。
嬴政慢悠悠的道:“寡人今日前來,是來給你們報信的。”
燕丹皺眉道:“報信?”
嬴政將燕王的移書拿出來,拎著小羊皮的一角輕輕一抖:“燕王的移書送到了,燕公子便不想知曉,你的君父都說了些甚麽?”
鞠武眯起眼睛,欲言欲止,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嬴政微笑:“看來武君子很想知曉。”
“不,”他說罷了,又反駁了自己的觀點,笑眯眯的道:“武君子如此足智多謀,怕不是想知曉,而是已經猜到了燕王的意圖,對麽?”
燕丹和荊軻看向鞠武,鞠武閉口不言,眼神冷颼颼的帶著一股孤高。
嬴政將文書丟入牢中,道:“燕公子,自己看看罷,你的好君父都說了甚麽體己話兒。”
燕丹將丟在地上的小羊皮撿起來,展開來閱讀,只是看了幾眼,雙手發抖,渾身打顫,搖頭道:“不可能……這絕、絕無可能!”
荊軻搶過小羊皮來看,看了一眼,只看到燕王說要斬殺燕丹給秦國一個交代,立刻嘭一聲將小羊皮移書扔在地上,怒喝道:“公子,這是假的!決計是假的!王上乃是公子的君父,絕不可能如此對待公子!更何況,虎毒不食子!”
“無錯,”成蟜幽幽的開口:“虎毒不食子,那你有沒有問過,人……會不會食子?燕公子你也是燕國的公族之後,想必見過許多世面罷?但凡鬧個饑荒,易子而食的場面見得還少不成?為了不被餓死,可以交換孩子吃來果腹,為了燕國的利益,你的君父,為何不能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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