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平日裡喜歡做各種各樣的水利模型,但是司空的預算有限,司空的大夫們都覺得鄭國很多的建樹是開頑笑,自然不會批預算給他,於是鄭國便自己撿木頭撿樹枝回去,加工打磨之後做模型,也是做得有模有樣。
今日鄭國得閑,在章台宮四處撿樹枝,把別人不要的全都撿走,他抱了滿懷的樹枝,垂著頭,十足專注的往前走,一面走還一面相看樹枝。
嘭——
“哎呦……”鄭國一個不留神,似乎撞到了甚麽人,那人高大結實,鄭國這文人的小身板兒根本不夠看的,一屁股跌在地上,懷裡的樹枝全都散落在地上。
那高大的男人低頭看了一眼鄭國,鄭國仰起頭來,對上他溫柔的雙眼,還有淺淺笑紋的嘴唇。
是鞠武。
鞠武沒說話,只是看了一眼鄭國,便大步離開。
鄭國奇怪的看著匆匆離開的鞠武,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身上的灰土,跪在地上將散落的樹枝木撿起來。
“鄭國!”成蟜喚了一聲鄭國,趕緊跑過來。
嬴政帶著鬥甯去說悄悄話了,成蟜一個人無聊,便準備四處走走,免得憋在燕飲大殿中太過氣悶。
他聽到驚呼聲,尋聲走過來,便看到鄭國狼狽的跪在地上撿樹枝。
鄭國不好意思的笑笑:“成小君子。”
成蟜道:“你這是做甚麽呢?快起來。”
他說著,給鄭國撣了撣身上的灰土。
鄭國道:“沒事沒事,東西掉了,我撿一下。”
成蟜幫他將樹枝和木頭撿起來,全都歸置好,鄭國十足感激的道:“多謝成小君子。”
成蟜道:“這倒是小事兒,但你要小心一些,怎麽摔了呢。”
鄭國這才想起來,自己不是平地摔,而是被人撞了一下,他看向那人離開的方向,如有所思的道:“那個人好像有點眼熟,似是在何處見過?”
嬴政帶著鬥甯來到偏僻的地方單談。
鬥甯拱手道:“王上有甚麽事情,鬥甯洗耳恭聽。”
嬴政整理了整理袖袍,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寡人與你直說了罷,寡人覺得……甯君子不適合與王翦在一起。”
鬥甯抿了抿嘴唇,似乎一點子也不意外。
嬴政道:“難道甯君子覺得不是麽?王翦為人耿直,說話從不繞彎兒,寡人看得出來,王翦對甯君子你是真心實意的,但甯君子你對王翦呢?”
鬥甯張了張口,剛要說話,嬴政已經搶先開口道:“甯君子恐怕想說自己對王翦也是真心實意的?然,真心實意,便是合適的麽?甯君子思慮細微,凡事都是喜歡三思後行,你與王翦本就是兩個極端,性情相反,雖然能吸引一時,未必能吸引一世。甯君子或許一時衝動愛見上了王翦,但這份愛見能維持多久?一年?兩年?五年?還是十年?總有愛遲的那一日。”
鬥甯微微蹙眉,先是反感,隨即覺得嬴政這說話的口吻,怎麽那麽像一個人……?
嬴政說罷,微微一笑,道:“怎麽樣甯君子,寡人方才的言辭,是不是與甯君子反對寡人與蟜兒在一起時,如出一轍?”
鬥甯恍然大悟,原來嬴政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自己的話來報復自己了,果然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嬴政道:“寡人想問問甯君子,感覺如何?寡人對待蟜兒的心思,不比甯君子對待王翦的心思要淺,如今甯君子感同身受,可還會反對寡人與蟜兒在一起?”
鬥甯抿了抿嘴唇,還在掙扎。
嬴政遊刃有余的道:“甯君子,王翦出征在即,雖然此次戰役是必勝的戰役,但你知曉的,日前出現了介胄貪贓之事,也不知往後裡還有甚麽變故,打仗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準呢?你便不擔心王翦麽?若你往後再不反對寡人與蟜兒在一起,此次出征,寡人便派你為監軍,隨王翦同行,你可願意?”
鬥甯驚訝的看了一眼嬴政,嬴政這是在跟自己談條件,不得不說,這個條件十足的誘人。
鬥甯與王翦好不容易在一起,二人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這個時候王翦需要出征,鬥甯在司行共事,肯定不能隨他一同離開,本打算分別一陣子的,但嬴政卻在此時提出了這麽誘惑的條件。
鬥甯深沉的道:“王上不愧是王上。”
嬴政微笑:“甯君子想必是不會拒絕寡人的。”
鬥甯道:“甯鬥膽也給王上開個條件,若是王上哪一日待蟜兒不好,甯這個做兄長的,說甚麽也會與王上魚死網破!”
嬴政一笑,道:“不會有這麽一日的……鬥甯啊,寡人也有一句話送給你,王翦是寡人一手培養的心腹之臣,若有一日你對他不好,寡人根本不需要魚死網破,直接給王翦指婚便是,你且記住了。”
鬥甯拱手道:“請王上放心,也不會有那麽一日。”
嬴政道:“甚好。”
成蟜幫著鄭國抱著一堆的樹枝木頭,先把木頭送回了政事堂,這才與鄭國一起往燕飲大殿而去。
嬴政已經回來了,道:“蟜兒,跑哪裡去了?”
成蟜道:“蟜才想問哥哥,你與大哥都說了甚麽悄悄話?”
嬴政微笑道:“蟜兒有所不知,甯君子已經松口,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摻和你我之事了。”
“當真?”成蟜喃喃自語的道:“這也太玄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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