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武深深的看著鄭國,顯然鄭國已經不識得自己,但無論是當年的鄭國,還是如今的鄭國,無論自己是使團的一個小小使者,還是燕國公子的太傅,鄭國的眼神從始至終如此純粹,不摻雜任何一點子的市儈,十幾年過去了,從來沒有被世俗沾染。
鞠武回過神來道:“若是有事兒,大可以叫牢卒去喚我。”
說罷,又吩咐牢卒道:“好生照顧,成小君子……可是我的貴客。”
“是是!武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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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蒙武屈膝跪在地上,拱手道:“人數已經清點完畢,還是不見公孫長濟、鄭國大夫和……和成小君子的蹤跡。”
嬴政陰鷙著一張臉面,沙啞的道:“找,便是搜山,也要給寡人找到。”
“敬諾!”
“這邊有血跡!有血跡!”有士兵大喊著。
嬴政一聽,立刻大步走過去,地上果然有血跡,淅淅瀝瀝的,差不多已經乾涸,被土壤吸收。
順著血跡,眾人找到了一片隱藏在林中的小院子。
院子的空地上有拖拽和打抖的痕跡,嬴政似乎發現了甚麽,撥開人群大步上前,蹲在籬笆的角落,伸手從籬笆上摘下一片帶血的布角。
嬴政死死捏住那片不起眼的衣角,道:“這是蟜兒的衣角……”
第122章 專寵成蟜
成蟜昏昏沉沉的陷入睡夢之中,口中喃喃的低聲喚道:“哥哥……哥哥……疼……”
鄭國擔心的側耳傾聽,道:“大司行怕是夢到甯君子了。”
公孫長濟也低頭去聽,發現成蟜一直在喚哥哥,若有所思的道:“怕不是在喚甯君子。”
“嗯?”鄭國奇怪的道:“大司行的兄長,可不是甯君子麽?那還能有誰?”
公孫長濟沒有解釋,而是道:“醒了。”
鄭國低頭一看,驚喜非常:“大司行,你醒了?”
成蟜昏睡的迷迷瞪瞪,慢慢睜開眼睛,艱難的點點頭。
公孫長濟伸手試探了一下成蟜的額頭,舒了一口氣:“醫士的藥起作用了,已經不再發熱,小君子發了許多汗,如今天氣還寒涼,千萬別害了風寒。”
公孫長濟將自己的衣衫解下來,披在成蟜身上,鄭國沒有這般細膩的心思,但看到公孫長濟退下衣衫,自己也趕緊退下來,給成蟜也蓋上,道:“多蓋幾層,暖和。”
成蟜艱難的咧開一個微笑:“謝謝你們……”
鄭國道:“大司行不必言謝,快些好起來才是。”
嘭——
牢房大門突然被撞開,鄭國的話還未說完,嚇了一跳,便見到幾個士兵從外面走進來。
“帶走!”士兵指揮著牢卒打開大門。
鄭國道:“做甚麽!?要帶我們去何處?”
士兵不耐煩的道:“這癡子,那麽多廢話!快帶走!”
士兵押解著公孫長濟和鄭國,將成蟜從地上拖拽起來,成蟜疼的直抽冷氣。
士兵將三人帶到營地的幕府大帳,打起帳簾子,將人押解進去。
“進去!快!”
成蟜被推搡進去,險些摔倒在地上,公孫長濟和鄭國攙扶著他,這才沒有將傷口撕裂。
幕府之中,上手一共兩個位置,鞠武坐了一個,另外一個位置坐了一個鬢發斑白的將領,看這席位的布置,兩個人合該是平起平坐的地位。
成蟜不著痕跡的觀察了一遍,很快收回目光來。
“這便是大名鼎鼎的成小君子!”燕國將領站起身來,仔細打量成蟜:“真是久仰大名,沒想到今日這般見面,哈哈哈——”
成蟜平靜注視著對方:“是麽?蟜的名氣竟如此如雷貫耳?可惜可惜,你卻沒甚麽名氣,蟜看你眼生的很,合該是哪個無名小卒罷。”
“你!?”燕國將領大怒,抬起手來便要去打成蟜。
“且慢!”
鞠武製止道:“將軍,正事要緊,何必與一個稚兒如此較勁呢?”
燕國將領氣得直喘粗氣,他瞪了一眼成蟜,連同鞠武一起都瞪,沒好氣的轉身走回席位坐下來。
成蟜心中了然,他方才說那些挑釁的話,並非隨便說說,其實是有意為之,目的就是試探這個將領。
方才成蟜一進入營帳便發現了,幕府的上手有兩個席位,平起平坐,說明鞠武雖然是這個營地坐纛兒之人,但還有另外一個坐纛兒之人,便是這個燕國將領。
一山谷不容二虎,一個營地怎麽可以有兩個主管呢?
成蟜不過想要試探試探,看看這兩個主管背地裡合不合,果不其然,鞠武表現的滴水不漏,那將領就不行了,他狠狠瞪了一眼鞠武,說明這個將領心裡頭是不服鞠武的。
鞠武站起身來,微笑道:“看來成小君子是好轉一些了,堪堪進入營地之時,可不見這般大的氣性,我開始有些後悔,給成小君子用這般名貴的藥材了,還是沒有力氣說話的成小君子,更加可人疼一些。”
“是麽?”成蟜笑眯眯的道:“可蟜覺得你物超所值啊,畢竟你們俘虜蟜,是看在蟜的身份上,目的是想用蟜來威脅我王,不是麽?”
鞠武點點頭,爽快的承認:“無錯。”
成蟜挑眉:“讓蟜來猜一猜,這脅迫也有許多種,武君子想用蟜……來交換燕公子,對也不對?”
鞠武蹙起眉頭,他終於收斂了“假惺惺”的笑容,臉色變得嚴肅而寒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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