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文治吃了一驚,失聲大喊道:“你說羋夫人要造……唔!”
“噓!”成蟜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公子文治的嘴巴:“小聲些。”
“哦哦……”公子文治後知後覺,左顧右盼,幸虧沒有人經過。
他壓低了聲音:“你說羋夫人要造反?!”
成蟜大:“據我說知,羋夫人自從進入秦國之後,便一直不受寵愛。”
“那可不是麽?”公子文治道:“不是我吹牛,放眼望去,那麽多楚人都在秦廷之中,但唯獨我哥哥受到王上的器重,再沒有第二個人被王上多看一眼,包括那位羋夫人。”
羋夫人是楚國人,嬴政一心打壓楚派,所以不可能寵愛羋夫人,羋夫人不過是嬴政表面上給楚派的一個定心丸罷了,實則便是一個花瓶擺設,還是不會保溫,只是好看的那種花瓶。
按照秦國和楚派之間的暗流,羋夫人所出的公子扶蘇自然不可能成為秦國太子,歷代秦王與楚國之間都有聯姻,都有血脈,而嬴政要做的,便是切斷這種不斷滋生的血脈,一勞永逸。
更別說,如今的公子扶蘇壓根兒不是嬴政的親生兒子了……
成蟜道:“楚國大行人很快便會被遣送回國,羋夫人這次是要破釜沉舟了,我聽羋夫人說,他們打算在王上回鹹陽的路上動手,但具體還未有探聽清楚。”
成蟜挑了挑眉,道:“若是我能阻止這次刺殺,在最危難的關頭,衝出來保護王上,等到王上對我感激不已之時,也是戒心最低之時,再表明我自己的身份,小舅舅你說,豈不是事半功倍?”
“原來你是這樣的打算?”公子文治道:“我現在十足確定你便是幼公子了,鬼精鬼精的!算計人很是有一套。”
成蟜笑道:“這不是還需要小舅舅的鼎力相助麽?畢竟蟜離開秦國已然七年了,而小舅舅如今是秦國的老人,必定熟悉這裡的一草一木,還請小舅舅鼎力相助。”
“好說好說!”公子文治這個人吃軟不吃硬,十分慷慨的擺手道:“就衝你這聲小舅舅,只要是你用得著我的地方,我必然拔刀相助,兩肋插刀!你放心,當年你救我一命,如今是我湧泉相報的時候了!”
他說到這裡,突然卡了殼,想起了甚麽,一拍手掌道:“哦,那就是了!”
“小舅舅,怎麽了?”成蟜追問。
公子文治恍然大悟的道:“我還真想到了一個羋夫人他們動手的好時機。”
“你?”成蟜有些狐疑,公子文治想到的,靠譜麽?
公子文治十足認真的道:“你不是說,羋夫人他們打算在王上回鹹陽的道路上動手麽?”
成蟜點點頭:“正是。”
“那就對了!”公子文治拍手:“每年臘祭前後,王上都會親自去祭拜……”
他說著,打了一個磕巴,看向成蟜道:“祭拜你。”
“我?”成蟜指了指自己。
公子文治點頭道:“對,就是祭拜你。在雍城的郊外,有一塊風水極佳之地,本是要擴建雍城的王宮,自從幼公子你去世之後,王上便將這塊地改造成了墓地,你的……屍骨就安葬在那裡。”
按照公子文治所說,每一年這個時候,嬴政都會親自前來祭拜,倘或臘祭在雍城舉辦,那麽每當返回鹹陽之時,嬴政都會親自祭拜,這個習慣持續了七年,從未有過改變。
公子文治道:“每年這個時候,王上都是自己一個人去,誰也不叫跟著,連我哥哥都不能跟著,你知道的罷,那個羋夫人便是如此鑽了空子,玷汙了王上的清白!”
成蟜:“……”玷汙?
成蟜忍不住笑了一下,嬴政在公子文治心裡都快成小白花兒了,如此老道的君王,怎麽會被這點小伎倆算計呢?恐怕是嬴政打算將計就計迎娶楚女,安撫楚派。
公子文治信誓旦旦的道:“你信我,羋夫人和楚國大行人若是想動手,這是最佳的時機,過這村沒這店兒了,我可以幫你提前準備,咱們找一隊武士,提前埋伏好,到時候自然能破獲羋夫人的毒計!”
“哈哈——”說到此處,公子文治自己倒是先樂呵起來,摸著下巴道:“我若是破獲了羋夫人的毒計,哥哥定然會另眼相待!”
成蟜不由搖搖頭,小舅舅的志向真是太偉大了!
公子文治笑著笑著,說風就是雨,突然深深的歎了口氣,又開始多愁善感起來:“你可不知,其實……其實王上真的很是惦念你,這七年,沒有一年不去祭拜你,而且每次去都沉著臉,回來的時候醉醺醺,王上本就脾胃不好,還飲那麽多酒,誰勸也不聽,若不是真的將你放在心上,也不必如此傷心。”
“小、小舅舅……”成蟜驚訝的道:“你別哭啊!”
是了,公子文治說著說著,自己竟然被感動哭了。
公子文治抹著眼睛:“誰哭了?我沒哭!你可不知,每次我看到王上的那個模樣,也都跟著傷心,還以為你都死透了!誰知道你突然蹦出來……”
他雖說自己沒哭,眼圈子還是紅了,成蟜實在見不得這麽大的人哭,公子文治好歹都要奔三了,還是如此說風就是雨,孩子心性,也不知公子琮到底是怎麽養弟弟的,如此放飛公子文治的本性。
“好了好了,”成蟜道:“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兒的麽?”
說著,走過去一些,拍了拍公子文治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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