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甯一笑,伸手摸了摸成蟜的頭髮,道:“無妨,大哥這就叫人來幫你。”
鬥甯雖然是歸順的降臣,但他好歹是鬥氏的家主,若敖鬥氏一死,鬥甯就是主人翁,想要調遣幾個人來幫忙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鬥甯立刻去吩咐,很快鬥氏的家宰帶著仆役匆匆趕來,膳夫、侍女、從者應有盡有。
成蟜驚喜道:“大哥,你可真厲害。”
鬥甯被成蟜誇讚,仿佛是得了糖果的小孩子,頗有些得意的模樣,道:“能幫上蟜兒便好。”
“唉——”鬥甯說著,突然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面容從喜悅也變得憂愁起來。
“大哥?”成蟜奇怪的道:“怎麽,大哥有心事麽?”
鬥甯搖頭,以退為進的道:“沒有,今日是蟜兒喬遷大喜的日子,哥哥不該說一些掃興的話。”
“大哥,”成蟜一聽,鬥甯分明是有心事,道:“你我是手足,有甚麽事情不能說?大哥你這樣愁眉不展的,蟜也怪擔心的。”
鬥甯這才又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哥哥只是有些感歎,蟜兒有了自己的家,真真兒是一件好事,不似哥哥這般,每日裡漂泊在別館,別館都是諸國使者居住的地方,仿若浮萍,哪裡是個頭啊。”
成蟜恍然大悟,是了,鬥甯還住在別館裡,雖然別館的條件不差,但別館是接待各國使者的地方,魚龍混雜的,根本不像是個長久居住的地方。
成蟜想也沒想,道:“大哥,這樣好辦啊,你看蟜這房子,空著也是空著,左右就我一個人住,再加上仆役從者,零零總總也住不滿,不如大哥你搬過來,與蟜一同住,我們也好有個照應。”
鬥甯的唇角不著痕跡的挑了挑,的確,他方才鋪墊了那麽多,就是為了成蟜這句話,其實鬥甯早就想搬過來和寶貝弟弟一起住,只是苦於無法開口,這遭讓成蟜自己提出來,豈不是順水推舟的事兒?
鬥甯故作憂愁的道:“這……蟜兒,哥哥會不會妨礙到你?”
“當然……”成蟜剛想說不會。
“當然會。”有人已經搶了先,從府邸的偏門大步走入,橫叉在鬥甯和成蟜之間。
那人身材高大,肩膀寬闊,擋在成蟜面前,成蟜乾脆連鬥甯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可不就是成蟜的便宜哥哥嬴政麽?
成蟜驚訝的道:“哥哥,你怎麽來了?”
他順口喚了一聲哥哥,鬥甯的臉色立刻寒冷下來,成蟜也發現,自己好像叫的太順口了,剛想改口道:“王……”
第二個字還未出口,嬴政已經滿滿都是威脅的“嗯?”了一聲,成蟜便把“王上”兩個字吞入了嗓子裡。
成蟜:“……”左一個哥哥,右一個哥哥,偏生兩個哥哥狹路相逢,真難搞啊……
嬴政笑眯眯的一臉親和:“甯君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鬥甯面帶微笑,一派恭敬,其實兩個人暗地裡刀光劍影,均是皮笑肉不笑,笑裡藏刀。
鬥甯道:“甯不知錯在何處,還請王上斧正。”
嬴政諄諄教導的道:“你與蟜兒雖然是手足,但畢竟蟜兒如今長大了,還在司行做上大夫,若是叫旁人聽說,他還與兄長住在一起,豈不是鬧笑話?這知情的,可能明白了你們手足情深,這不知情的,還以為甯君子你……死皮賴臉呢。”
鬥甯:“……”
鬥甯一陣語塞,額角青筋抖動了兩下,乾笑道:“怎麽會呢?甯與蟜兒手足情深,如何會是死皮賴臉?”
嬴政道:“所以寡人說,那些個是不知情的人,蟜兒堪堪入仕,還有許多人情世故不理解,朝裡朝外的,少不得一些惡意中傷之人,甯君子你混跡仕途如此之久,蟜兒不懂得避人口舌,難道甯君子你還不懂麽?”
鬥甯:“……”
成蟜左看一眼嬴政,右看一眼鬥甯,分明是冷兵器時代,怎麽火藥味兒如此濃重。
“額……那個……”成蟜剛想生硬的岔開話題。
跟在嬴政身邊守衛的王翦道:“王上,卑將鬥膽插話。”
嬴政瞥了一眼王翦,道:“講。”
王翦道:“卑將方才聽了一耳朵,甯君子還住在別館,的確多有不便,但又不方便住在成小君子府上,不如……”
王翦頓了頓,道:“不如請甯君子搬到卑將的宅邸。”
“你?”嬴政側頭去看王翦。
王翦拱手道:“回稟王上,卑將日常中在宮中當值,宮中也有卑將下榻值崗的屋舍,所以並不經常回去居住,三兩個月到半年空置,也是有的,既然甯君子初來鹹陽,還未安排好住所,不然便暫時居住在卑將那處,也能圖個便宜。”
嬴政忍不住笑起來:“王翦,你真是寡人的左膀右臂,為寡人分憂啊。”
說罷,笑眯眯的看向鬥甯:“甯君子,你意下如何啊?”
鬥甯哪裡是沒有地方住?他如今雖然已經不是楚國的士大夫,但他好歹是若敖鬥氏的家主,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隨便就能在鹹陽找一處居所。
鬥甯分明是找了這麽一個借口,扒著成蟜,趁機與成蟜“同居”罷了!
結果現在好了,全都被善解人意的王翦給攪和了。
鬥甯面色略微有些僵硬,王翦會錯了意,連忙道:“請甯君子放心,這處居所清幽雅致,卑將自從給王上做虎賁護衛之後,每日宿在宮中,極少回去居住,如是甯君子介意,在甯君子居住期間,卑將是不會去貿然打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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