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那不是熊氏的家宰麽?他不是被趕回楚地了麽?怎麽……怎麽突然出現在這裡?”
熊氏家宰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堂而皇之的走入蘄年宮祭祀的大殿。
秦王異人呵斥道:“你是如何進來的?誰叫你進來的?!”
熊氏家宰哈哈大笑,笑容十足的猖狂傲慢,也不作禮,道:“我為何不能進來?我熊氏,我羋家人,為你們秦人做了那麽多事情,為何臘祭也不能參加了?就連你的王位,也是我們羋家人扶持上去的,我為何不能來參加祭祀?!”
“住口!”華陽太后呵斥道:“小小一個家奴,你膽敢放肆!?”
家宰瞪著眼睛反問華陽太后:“難道不是麽?我說的不對麽?他秦王還在做公子的時候算個甚麽東西?不過是一個野人公子罷了!若不是攀上咱們羋家人,改名楚,又如何能有今日的地位?!”
“你……你……”秦王異人激動的咳嗽起來。
這些都是陳年舊帳了,秦王異人老爹有很多很多的兒子,如今的夏太后,往日裡的夏姬根本不受寵愛,生了異人之後,連帶異人也不受寵愛,還被發配到趙國做質子,根本無望繼承秦國的王位。
秦王異人能有今日,還不是因著呂不韋用重金賄賂了華陽太后,令秦王異人改名為楚,處處逢迎,華陽太后沒有兒子,看到異人如此乖順,為了自己甚至可以改名,來排解自己的思鄉之愁,於是便收了異人為義子,從此之後,異人飛黃騰達,甚至繼承了秦王之位。
改名之事,在異人成為秦王之後,便沒有人再提起。
畢竟一個正兒八經的老秦人,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楚”,並不是甚麽光彩的事情,秦王根本不願意提起,今日這份不光彩被家宰提起,還是如此莊重的場面之下,秦王異人如何能不激動呢?
家宰還有話說:“太后!您真是糊塗啊!想當年,您帶領我們羋家人在秦國,那是如何的叱吒榮光?而如今呢?如今太后您上了年紀,心腸也上了年紀,竟然愈發的沒有承算,一切都不爭不搶起來!你這樣做,對得起我羋家人麽!?”
“放肆!放肆!!”華陽太后一輩子尊貴,生來便是楚國的王室之女,後來嫁到秦國,變成了秦王夫人,美貌而善解人意,雖然她始終不能生兒育女,但秦王待她還是恩寵有嘉,冠絕后宮。後來她更是即成為了華陽太后,秦國的女主,一切都過於順風順水,讓華陽太后聽不得一丁點不好的言辭。
華陽太后憤怒的道:“當真是放肆!一個小小的家奴,也能在此大放厥詞?!是誰將他放進來的?!”
“哈哈哈——”家宰猖狂大笑:“太后,您還不知道罷?我是被您的好侄子公子琮放進來的。”
“琮兒?!”華陽太后震驚的看向公子琮。
公子琮面容平靜鎮定,站在自己的班位之中。
家宰的話音一落,站在公子琮身邊的卿大夫們嚇得立刻散開,公子琮一時間變成了人群的焦點。
“對罷,家主!”家宰故意這般詢問公子琮。
公子琮沒有說話,抬起頭來。
“公子琮!!”秦王異人怒喝:“你要做甚麽?!今日是臘祭慶典之日,寡人如此信任與你,將這麽大的慶典交給你來打理,你卻將如此放誕之人帶入蘄年宮,你可知罪?!”
“家主啊家主!”家宰挑撥離間的道:“聽聽!你聽聽!秦人是怎麽說你的?果然家主選擇與我為盟,這才是正確的,是正確的!”
“還在等甚麽!?”家宰催促道:“家主,快表明你的態度!在士大夫們面前,表明你的態度!”
“甚麽態度?”嬴政站出一步,幽幽的質問:“這裡是秦國,並不是楚國,你們羋家人是甚麽態度?”
家宰展開手臂,活脫脫像是一個瘋子:“是!這裡是秦國!但你們的秦王,都是我羋家人扶持上台的,沒有我羋家人,你們哪裡來的秦王!?整個秦廷,有一半都是我羋家的勢力,難道不是麽?!”
嬴政笑了笑,道:“予聽出來了,你今日……是來造反的,對麽?”
“造反!”
“羋家人要造反了!”
人群騷亂起來,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造反又如何?!”家宰反問。
嬴政的笑容更是擴大:“有趣,有趣,一個羋姓之人,在我們秦國造反,難道不是有趣兒麽?”
家宰朗聲道:“我不妨告訴你!你們秦國都是我羋家的囊中之物,造反又如何?!”
他說罷,催促公子琮道:“家主,快點表態!別忘了,你的寶貝弟弟還在我的手中,如是今日我稍有不順,可別怪我……”
他的話頭還未說完,嬴政已然道:“你當真確定,公子文治在你手中?”
“你說甚麽?”家宰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嬴政笑的很是輕松:“予在問你,你當真確定公子文治在你手中?你可以要挾公子琮,協助你叛變麽?”
“你……”家宰眼眸亂轉,讓自己不要慌張,他張了張口,剛說了一個字。
嬴政已然道:“那你不妨睜大眼睛看看,這是何人。”
家宰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便看到班位的人群之中,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站著一個身量高挑,稍微有些纖細的男子,那男子二十出頭,年紀輕輕,一雙桃花眼、笑唇,生得風流多情,不正是公子琮的弟弟——公子文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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