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一聽,嬴政口中雖然都是責備之言,但其實字字句句都在關心自己,是怕自己又傷了身子。
於是成蟜趁機拉住嬴政的袖口,仿佛回到了七年之前一般,晃蕩著嬴政的袖子,撒嬌似的道:“哥哥!哥哥,蟜知道錯了。”
嬴政沒說話,想要撇開他的手,成蟜就是不放手,使勁抓住,嘴裡還“嘶嘶”的道:“疼、疼……後背疼,傷口好疼,定然是裂開了,哥哥給看看。”
嬴政聽他說的似真非真的,八成是假的,但還是道:“背過去,寡人看看你的傷口。”
成蟜聽他松口,立刻轉過身去,趴在榻上。
嬴政解開他的衣裳,輕輕退到肩膀以下,傷口並不太嚴重,包扎的很好,也沒有陰血,已經凝固止血。
嬴政松了一口氣,目光盯著鮮紅的傷口、白皙的肌膚,不由眯了眯眼睛,也不知怎麽的,一時間便想到那天夜裡,成蟜主動糾纏自己的模樣。
嬴政其實早就知曉,成蟜並非自己的親弟弟,畢竟當時的成蟜和上輩子一點子也不一樣,如今成蟜變成了楚國若敖成氏,便更是與自己的弟親毫無乾系。
只是這層乾系夾在中間,嬴政也覺得心竅之中稍微有些別扭,說不出來的感覺。
嬴政的目光深沉,吐息也變得微微低沉起來,慢慢伸出手來,輕輕的摩挲著傷口之畔的肩頭。
“唔!”成蟜微微哆嗦了起來,食髓知味的感覺讓他發出一個羞恥的單音,身子仿佛已經記住了嬴政的觸碰,下意識的泛起陣陣漣漪,直衝頭頂。
成蟜嚇了一跳,青澀的身子瞬間有了反應,猛地回過頭去,便撞見了嬴政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和那天晚上看到的眸子一模一樣,仿佛是會吃人的野狼!
成蟜張了張嘴,嗓音有些乾澀,莫名又軟的一塌糊塗:“哥哥?”
嬴政瞬間回了神,將他的衣裳輕輕披上,仔細系好裡袍的衣帶,再給他蓋好被子。
成蟜尷尬的眼眸亂瞟,連忙生硬的打岔道:“對了,有一件十足重要的事情,蟜必須告知兄長。”
“何事?”嬴政道。
成蟜壓低了聲音道:“哥哥,長公子扶蘇好像……不是你兒子。”
成蟜已然非常委婉的表達,畢竟戴綠帽子的事情不太光彩。
嬴政的反應卻令成蟜驚訝,平靜如水的道:“為兄知曉。”
成蟜:“……”果然,便宜哥哥是知道的。
而且看樣子,早就知道了。
嬴政淡淡的道:“為兄從未碰過楚女,又如何能得這麽大一個兒子,扶蘇的身世,為兄一早便知道。”
成蟜挑了挑眉,和自己的猜測差不多,嬴政繼位之後雷厲風行的打壓楚派,為了防止物極必反,也為了安撫華陽老太后,正需要一個楚女做妾夫人,誰知道這麽巧呢,羋夫人在嬴政面前耍心機,於是嬴政將計就計,立羋夫人為妾夫人。
羋夫人出身高貴,在楚國便是貴女,加之與華陽太后沾親帶故的,華陽太后自然歡心,這些年來,老太太上了年紀,又失去了最寵愛的孫子,於是也不想爭搶甚麽了,凡事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
朝廷中和平了不少,楚派還會與趙姬的外戚勢力作對,這都是嬴政最想看到的局面。
後來羋夫人突然說懷有身孕,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懷的是一個男孩,嬴政那時候正需要一個長子來穩固朝廷之心,便沒有戳破羋夫人的詭計,於是長公子扶蘇便誕生了。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嬴政都不可能讓楚國的血脈成為秦國的儲君,因此長公子扶蘇一出生,便是與儲君無緣之人,絕不可能繼承秦國的王位。
成蟜有些許的感歎,怪不得嬴政對自己的大兒子如此絕情,公子在雨中跪了一晚上,當爹的只是看了一眼,都沒有關切的一句話。
成蟜又道:“這次行刺的死士,便是羋夫人和楚國大行人派來的,羋夫人和大行人想要除掉兄長,令公子扶蘇即位,成為他們的提倡傀儡。”
嬴政冷笑一聲:“意料之中。”
他看了一眼成蟜的面容,面龐過於白皙剔透,嘴唇的顏色也過於淺淡了一些,都是失血引起的,便道:“蟜兒不必操心,你好生歇息,羋家人的事情交給寡人來處置。”
成蟜點點頭,便宜哥哥可是經過大風大浪之人,這點子小事兒自己當然不擔心了。
嬴政給他掖好被子,轉身離開了禦營大帳。
他走出去,直接往羋夫人的營帳而去。
羋夫人正在營帳中踱步,她聽說了一些風聲,有人行刺秦王,但是行刺失敗了!
羋夫人焦急萬分,一刻也不能安心,不知那些刺客是否都已經自絕,若是留下了活口,說不定會牽累到自己。
嘩啦——
帳簾子突然被打起來,羋夫人猶如驚弓之鳥,嚇得一個哆嗦,笑起來比哭還難看:“王上,您……您怎麽突然有空過來了呢?”
嬴政閑庭信步入內,負手而立,語氣十足的平靜,甚至是冷漠:“其實寡人一直都知曉,當年你是如何謀算寡人的。”
“王上?”羋夫人嚇得一個哆嗦,震驚的道:“您說甚麽,妾、妾聽不懂啊!”
嬴政仿佛自說自話,繼續道:“還有扶蘇,寡人也一直都知曉,他並非寡人的血脈,甚至……他都不是秦國的血脈,而是你令楚國大行人偷偷從你們羋家抱養而來的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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