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們是臨時居住,住處並不會挨在一起,哪裡有空房間選哪裡。
裴酌問蕭緋在哪裡,等他尋到房間,侍衛又說沁王換了一間。
裴酌一連找了三間,終於看見叔侄倆。
裴複複好不容易跟著舅舅找到一個漏水的屋子,玩起接水遊戲。
蕭緋抱著他,裴複複抱著碗舉高,雨水從屋簷縫隙裡注入,流到他的碗裡,滴滴答答盛滿一碗。
裴酌掃了一眼,地上全是裝滿水的盆子。
“……”
把屋簷堵上只要花一分鍾,但是接水遊戲能玩一晚上是吧。
算了,懶得管。
青州城的雨下了一夜就停了。
護衛奉命去山上拿人。
知州大人忙活了一夜,回來回稟陛下:“咱青州城倒是沒事,但上遊雨水估計更大,形成一股洪流,順著裴夫子說的古河道滾滾而下。”
“陛下與夫子有先見之明,昨夜轉移了二百余人,無一死傷。”
蕭循:“愛卿辛苦了,去休息吧,下午還有一樁案子要愛卿主審。”
知州大人抹了把汗,幸好提前安置了百姓,否則陛下今日出城見到流離失所的百姓,該多麽痛心。
“不知是什麽案子?”知州冷汗直下,有什麽冤案是他不知道的麽?
蕭循:“二十年前的流民案。”
知州跟太傅有些交情,頓時想起當年太傅之子便是在這裡被流民衝散。
裴清許的兒子,如今又找回來了,故地重遊,裴酌可是認出了誰?
這可是陛下欽點的案子,知州不敢馬虎,連忙去休整一番。
路途遙遠,臨近晚上,護衛才捉拿流民歸案。
知州主審,看著下面一群人,厲聲道:“有人報你們屠戮王家村,冒充戶主,快從實招來!”
亡命之徒自然抵死不認,當初村裡的女人不堪受辱的自殺了,剩下的都認命了打怕了,一起過了二十年日子,還生了兒子,他們跟真的王家村村民有什麽兩樣?諒她們也不敢吱聲。
知州:“傳證人王氏。”
一名瘸著的婦女顫抖著上堂,未語淚兩行。
“民女要告他們殺了我丈夫!”
亡命之徒瞪大眼睛,目射凶光:“賤人,你想想我們的兒子!”
婦人顫了一下,目光堅定地看向堂上的大人。
她瘸了逃不開惡霸,終於等到他們遭報應的這一天。
……
裴酌在後堂聽著,垂下了眼。
“陛下要如何處置他們?”
蕭循冷聲:“斬立決。”
再由青州官府照顧王家村婦女下半輩子。
地方官不能察覺冤情,也是瀆職。
蕭循:“你有沒有話要說?”
裴酌就知道瞞不過他,反正都被蕭循知道得差不多了,他也無所謂,只是原先還想不說,畢竟蕭循對他“掉河裡”這事很敏感。
“我掉進桃李河中時,腦子裡突然湧現了裴先覺的記憶,他應該是我上輩子。”
蕭循一愣,他知道不能這樣算,但會忍不住想,如果沒有這群人,裴酌應該從小是他的太子伴讀。
這群人之惡,令人無法苛責楊眉,但也無法釋懷。
“你要是當太子侍讀會如何?”
裴酌想象了一下。
小卷王在讀書,小裴先覺在睡覺,就算太傅再寬宏大量,為了做做樣子也得罵他一頓,免得太子跟著學。
他乾脆道:“不當。”
裴清許為了不被先帝發現太子侍讀天天摸魚,恐怕過兩天就要幫他擺脫這份工作。
蕭循:“……”
裴酌轉移話題道:“這麽說,太傅也算我親爹。”
他問蕭循:“你寫信告訴他我們有一個兒子了嗎?”
蕭循:“……沒有。”
裴酌震驚,什麽,還得他自己說?
太傅不會還以為他去讀書了吧?
……
蕭循命人去青州上遊查看災情,留了一個心腹協助。
裴複複把舅舅送他的金元寶捐出去了。
蕭緋變戲法一樣,又掏出一個,“舅舅還有!”
裴複複:“複複只能要一個噢。”
離開青州時,城外淹水的百姓,送了小太子一件百家衣表示感謝。
裴複複相當喜歡,馬上就穿上了。
百姓驚呆,送衣服小太子是真穿啊!
……
運河過了青州段,從逆流而上變成順流,不日便能回到玉京。
裴酌每天一睜眼,崽兒已經不見了,被蕭緋帶著去船尾撈魚。
魚沒撈到一隻,鞋子掉了好幾隻。
這些日子,裴酌完全被蕭循養回來,有臉見江東父老了。
最後一段走的是陸路,小崽子下了船,蕭緋沿途有村必進。
裴複複要飯他付錢。
要回來的飯變成四人份,蕭循和蕭緋都閉眼吃下。
有一回是野菜,連油都沒有。
蕭循面不改色:“謝謝複複,很豐盛。”
裴複複:“這是爺爺家最好吃的東西噢。”
蕭循讓人去探查為何這家人這麽窮,最後抓了一個惡霸。
玉京在望,一隊快馬疾馳而來,稟告陛下,太傅已經出城迎接。
鹹魚了一路的裴酌緊張起來,“複複呢?”
“皇嫂。”蕭緋心虛地把身後的崽兒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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