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那間當鋪,裴酌願意留下紅繩,已經很不容易了。
雖然蕭循覺得是自己把活扣捏成死扣的功勞,脫不下去自然賣不了。
蕭循以為裴酌醒來會直接剪了。
願意好好戴著便好,有一句話叫知足常樂,是他得寸進尺了。
裴酌狡黠道:“白玉京裡的商人都這麽狡詐,我學過的。”
他朝蕭循招了招手,湊近一點:“你剛才是不是罵我缺心眼?”
蕭循改口:“你心眼多。”
裴酌:“那你幹嘛要祝我心眼多?”
離近一點,蕭循才發現裴酌鬢發凌亂,好像被人揉了一遭,他正色道:“這是你的臆想,我沒說過蓮蓬是這個寓意。”
裴酌狐疑,蓮蓬裡好多蓮子,是蓮生貴子的意思?
裴酌聲如蚊呐:“你祝我多子多福?”
他覺得蕭循不會這麽無聊。
蕭循黑了臉,“怎麽,還想著回去跟未婚妻成親?”
裴酌:“那個是我編來騙沁王的,你怎麽知道?”
蕭循抓起他的手腕,把紅繩上的金蓮蓬逼近裴酌的眼前:“裡面有蓮子嗎?”
裴酌仔細端詳,文不對題:“有一顆倒是。”
唔,小崽子目前都沒有蓮子大吧?那麽小的玩意兒。
蕭循皺了下眉,懷疑空心蓮蓬裡嵌入了一顆小沙子。
他垂眸看去,把各個小孔洞對著銀色月光照了一遍,沒發現沙子,又拎著裴酌的手晃了晃:“你看岔了。”
裴酌白皙的腕子被他捏來捏去,印出熟悉的紅暈。
蕭循強調:“沒有蓮子。”
裴酌:“嗯。”
裴酌道:“不過我賣的是有蓮子的。”
一方面是因為工匠快速開模定製的技術做不出空心的,一方面是蓮蓬多跟蓮子一起作為美好意象,裴酌怕小姑娘們買個空的回去挨媽媽的罵。
蕭循眼裡雲霽雨收,認真道:“蓮蓬取出蓮子後,孔洞相通,寓意君臣同心。”
裴酌心想,那他們不行,還是有一顆蓮子阻隔了的。
他和蕭循不同心,同去含疊山,他想的是水泥,蕭循想的是解毒。
最後裴酌也沒看成水泥,那邊直接送來了一桶水泥讓他檢測。
裴酌見跟現代的大差不差,工藝上他還不如工匠懂,給不出指導意見,便賞賜工匠,出手極為大方,以資鼓勵。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按照裴酌提點的方向鑽研,成功之後必有重賞。
裴酌美滋滋道:“我上次賞賜工匠,他們說我比陛下還大方。”
蕭循:“嗯,你有錢,我只有撈不著油水的官職。”
說來,錢也是他給的,花出去不心疼。
裴酌:“說得我很敗家一樣,這叫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況且,我也想方法賺錢了。”
他之所以心動,是因為全程都是裴陽去跑腿,他躺著收分紅,也太舒服了。
蕭循有些好笑,他算是看出來了,還是因為錢太好賺。
他並沒有解釋紅繩的編法,因為有些事對他有意義,但對裴酌沒有任何意義,只會讓他回去想辦法剪掉。
一些……床笫的經驗,讓蕭循知道,溫水煮青蛙對裴酌十分適用。
如今紅繩送出去了,寓意說了,裴酌還戴著,比什麽都強。
他身為一國之君,坐擁江山,能給裴酌的豈止是一條紅繩。
他有更好的禮物,也有容忍裴酌不開竅的度量。
不開竅和裝傻,只有一念之差。
蕭循看著裴酌略微清減的樣子,心疼道:“最近你吃得太少了。”
裴酌歎氣,最近你的崽兒太鬧騰了。
懷胎十月太久了,要是眼睛一睜一閉,十個月就過去了該多好。
荷花池旁邊突然安靜下來,似乎是主角麗太妃和沁王出現,麗太妃說了兩句話,大意是讓大家不要拘束,吃好喝好。
裴酌依照跟蕭緋的約定,此時該去麗太妃面前露個臉。
劉清源到處說他是太傅的義子,太傅剛否決想辟謠,就見到了裴酌,辟謠這事便擱置了。
現在全京城都知道裴酌是太傅的義子。
裴酌算個有頭有臉的人了,像蕭緋給他娘舉例“你看裴酌都二十五了不也還沒成親”時,麗太妃能明白兒子說的是誰。
裴酌腳尖踩地,剛想站起來,小腿坐久了一陣麻痹,險些跌坐回去。
蕭循眼疾手快扶住他。
裴酌身體僵硬,是不是因為上過床,蕭循攙扶他時覺得摟著腰更順手?
拜托,君臣之間做好事扶著胳膊就好了。
他覺得自己兩個腰窩都隱隱發熱。
“我能自己走。”
蕭循:“不吃飯能有力氣嗎?”
“李如意。”
“屬下在。”李如意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端著一碗綠豆湯。
蕭循端過來,舀了一杓遞到裴酌嘴邊,蹭了蹭他的唇縫:“吃了。”
裴酌有種蕭循故意出宮給他喂飯的錯覺,他低頭抿了一口清甜的綠豆湯,不是一粒一粒的軟豆粒,而是沙沙的冰冰的,還有酸甜的葡萄乾。
裴酌沒吐出什麽,但胃裡的確空蕩蕩的,接過碗:“我自己來。”
蕭循松了手,目光還盯在碗口,仿佛在監督小孩子吃飯,怕一眨眼就把綠豆灑進領口裡。
裴酌眼皮跳了跳,倒也不用這麽關愛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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